芸儿看着她,温柔的笑:“我知道,妈咪。”
黎挽心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熬了粥,去给你盛一点,正好啊,你也尝尝我的手艺过了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退步。”
“好啊。”
芸儿坐在床边,看到了床头柜的抽屉似乎被打开了,芸儿本想将它关上的,可是,鬼使神差般,芸儿看到了那份白纸黑字上的内容。
脑梗塞。
芸儿颤抖着将那份文件拿出来,刚准备打开看,就听到了碗碎裂的声音。
抬头,看到了黎挽心脚下滚烫的粥,芸儿急忙走过去,扶住黎挽心:“妈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烫到自己吧?”
黎挽心紧紧拉住芸儿的手腕,她看着芸儿,似乎有些焦急,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始终都没有说出口。
芸儿知道她的想法,并没有追问,只是将地上的狼藉都打扫干净后,她沉默着,黎挽心看着她悲伤的神情,才缓缓开口:“芸儿啊,别难过,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
芸儿这才缓缓抬头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她手指缓缓握住了黎挽心的手,她的肌肤已经不似当年那么顺滑,就算用着最名贵的化妆品,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皱纹,可即使是这样,芸儿也觉得,她依旧还如年轻时那么美好。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其实....在妈咪醒来时,祁医生就告诉我,说您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其实身体机能已经被损坏的很严重了,就算醒过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现代科学这么先进,可也无法留住您了。”
黎挽心笑着看她流淌出晶莹泪珠的眸子,慈爱的笑着看她:“傻姑娘,妈咪不是说了吗,人的生老病死,是无法由科学掌控的,这是世间的定律,妈咪早就看透了,妈咪很庆幸,当年救了你,而你,也不负众望的将晚晚培养出来,我很开心,真的。”
“我如今还留着一口气,完全是为了晚晚和你。如果我不在了,我的晚晚和芸儿,是两个女孩儿,被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哭诉,现在我在,你们两有什么心事,可以有妈妈倾听,等哪天我不在了,你们就要坚强起来。”
芸儿紧紧握住黎挽心的手:“妈咪,我还要您长命百岁......”
黎挽心手指轻轻抚摸着芸儿的鬓发:“傻孩子,我知道,自从阿禹死后,你的心啊,就一直在这世间游荡,你知道妈妈多心疼你吗?妈妈想告诉你,阿禹已经死了,或许早已轮回,你别念着他了,每次妈妈看到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妈妈要怎么放心的走?芸儿,你和阿禹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相反,我很感谢你,感谢你没有让阿禹失望,阿禹喜欢的女孩儿,果然是最优秀的。”
“别哭了,芸儿。只不过很可惜,我或许不能亲眼看着我的孩子们出嫁了。”
黎挽心抱住芸儿,温柔似水:“乖,别哭了,你一哭,万一晚晚回来了,看到你哭,她肯定就知道了,我暂时不想让晚晚分心。”
芸儿止住鼻间的酸涩,她看着黎挽心:“好,我不哭了,这时候,不该让晚晚知道,不能让她分心,但.....她早晚会知道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说完,黎挽心擦了擦眼角的湿意,说:“好啦,妈咪重新给你盛一碗粥来。”
芸儿没有阻止黎挽心的动作,她看着她有些步履瞒珊的背影,鼻尖酸涩不已。
......
京市。
秦寅坐在会所内的沙发上,江民宏深陷舆论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人们将它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坊间笑谈,秦寅耳朵里自然也落了不少闲话。
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至少,江民宏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可是不得不说,江晚霁比起她的父亲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寅曾经也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得力干将,但他转念想了想,便可以理解江民宏的想法了。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得防着。
听说当年的江丞禹,便是因此而死。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是因为能力太强而惨死,人们只是怀疑,毕竟当年江丞禹死的蹊跷,而尸体又早早的火化,尸检报告说的是被车辆撞击头部,致命伤是那根铁丝,直直的插入了太阳穴,来不及抢救便撒手人寰。
这样大的仇,简直就是飞来横祸,但是江民宏却没有深入的调查,而是要求尽早的火化,而那位醉驾毒驾的司机也是当场死亡。
这未免也太巧了。
连秦寅都觉得蹊跷不已。
可他没有窥探别人家事的习惯,而且这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江民宏这次身陷囹圄,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秦寅冷冷的看着窗外,手中夹着一根雪茄,眼神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说了声“请进”后便将雪茄掐灭,进来的人是阿云。
看到阿云,秦寅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笑意:“阿云?来找叔叔有什么事吗?”
阿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叔叔,阿云想问您一个问题。”
秦寅点头:“可以啊,你问。”
“是不是钟朗哥有喜欢的女人?”
秦寅愣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佯装生气的道:“谁跟你乱说的?看我不割了他的舌头!”
“没有人跟我说,只是,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喜欢我,我很伤心,所以才这么想的。”
阿云说着说着,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托着下巴,一副“为爱所伤”的模样:“我知道他人又有能力,又长得帅,谁不喜欢呢,我以为,就我眼光独特呢,谁知,有人比我厉害,捷足先登了。”
秦寅暗暗蹙眉,什么捷足先登,钟朗喜欢的女人不是江晚霁么?
人家江晚霁是什么人,能看上他一个打手?
秦寅不喜欢阿云这么贬低自己,于是沉声道:“阿云,别这么说,叔叔觉得你也很好啊,而且这世上的男人这么多,又不是非要他一个,对吧?”
阿云却认真的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世上入我眼的,就只有他一个。”
“你.....”
“对不起叔叔,我给你添麻烦了。”
阿云略带羞愧的说。
“傻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叔叔从未嫌弃过你麻烦,女孩子有这样的心思很正常,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再说了,你是我秦寅的侄女,有谁敢不领你的情?”
秦寅说完,想了会儿又道:“不过阿云,叔叔也要提醒你,如果钟朗心里真的有别的女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者,依叔叔看,一个男人心里既然有别的女人,你也不要强求。”
说到这里,秦寅看了一眼阿云的脸色,他在心底叹息,为何偏偏看上钟朗,阿云似乎也察觉到秦寅的眼神,阿云才缓缓的说:“叔叔,我知道,就像你说的,一个男人心里既然有别人,那这种男人我宁可不要。但是,我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寅露出欣慰的笑:“好,叔叔尊重你的决定。”
“那叔叔,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
阿云乖巧的说。
“我让曾凡送你。”
阿云说:“不用了叔叔,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秦寅也没有强求,只是叮嘱阿云路上小心,让曾凡把阿云送出公司,他坐在椅子上,脸色讳莫如深。
——
晚上,秦寅把钟朗叫到了自己家中。
自上次弗兰克那件事后,秦寅就很少交给钟朗做事了,钟朗也乐得轻松,只不过,秦寅的眼线依旧还在监视着自己,这表明,秦寅还在怀疑自己。
钟朗走进客厅,看到秦寅坐在沙发上喝茶,他抬头看向自己,朝自己招手:“阿朗来了,过来坐。”
钟朗恭敬的走过去:“秦爷。”
秦寅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钟朗面前:“跟我还客气什么,还叫我‘秦爷’,是不是太过生疏了?”
钟朗诧异的看向秦寅:“秦爷.....我没听懂您是什么意思.....”
秦寅微微一笑:“阿云的心思,你应该都猜到了吧?”
钟朗愣了几秒后才说:“属下知道,但属下自知配不上阿云小姐,所以不敢高攀。”
秦寅似笑非笑的说:“配不配得上这件事,到底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阿云喜欢,不管配不配得上,都是配得上。”
“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钟朗放下手中的茶杯,说:“秦爷,钟朗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不想委屈了阿云小姐。”
秦寅看着钟朗:“你喜欢江晚霁?”
他用疑问句,却用肯定的语气。
钟朗知道他查了自己,于是大方承认:“的确,是江晚霁小姐。”
秦寅说:“你喜欢江晚霁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到底配不配得上了?”
钟朗:“所以,我并没有和江晚霁小姐说过这件事。”
秦寅仿佛恍然大悟般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偷偷的喜欢她,而不是正大光明的。”
“可惜啊,我们家阿云和你不一样,不论配不配得上,只要喜欢了,就要得到,不过你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那么阿云也不会纠缠你,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这样掉价的行为,我是不会让她做出来的。”
钟朗松了一口气:“谢秦爷和阿云小姐对钟朗的抬爱,只是钟朗没福分。”
秦寅笑:“到底有没有福分,以后才知道。”
他意味深长的笑容让钟朗心底打鼓。
.....
江玉琪的事情发酵的十分迅速,董事会开了一场又一场都没能找出个解决方案来,许多股东都已经心中有数,想要换掉江民宏。
但在董事会上,江晚霁却力排众议,希望各位董事再给江董一些时间,常海董事中有许多黎家彧的部下,毕竟江晚霁是黎家彧的孙女,且能力出众,大家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散会后,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江民宏和江晚霁父女二人。
江晚霁噙着得体的微笑看着江民宏:“爹地,你要加快速度了,毕竟这股价可不等人,等你处理好了江玉琪的事情后,恐怕常海就破产了。”
江民宏说:“常海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破产的话,那当年也就该破了。”
当年,他指的是黎家彧那次倒台。
江晚霁笑了下说:“那毕竟是我外公在,爹地和我外公可不一样。”
说到这里,江晚霁又加了句:“我外公呢,当年做的错事不少,但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爹地娶了我的妈咪,如果不是妈咪嫁给了爹地,兴许大哥现在,连孩子都六岁了。”
“你收声!”
江民宏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江晚霁昂着头和他对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大哥当年死的时候,吴家小姐都怀孕了,一尸两命,也就是吴家小姐的父母能忍,若是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凭什么那辆货车,直直的朝大哥的车冲过来,明明当时,有那么多车在。”
江晚霁说到这里,笑了下,看着江民宏:“爹地啊,警察当年给的解释是,货车司机酒驾毒驾,你信吗?”
“你当然是信的,若是不信,大哥的尸体又怎么会那么快的火化?若是不信,怎么连去认尸都不敢.....”
江民宏的脸色愈发惨白,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带着死人的气息:“江晚霁,我是你父亲,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讲话,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什么?”
江晚霁打断他的话,嗤笑道:“我的确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人啊,怎么样,爹地难道忘记了吗?自从妈咪住院后,您便带着小三和小三的孩子登堂入室,您有教过我吗?您有关心过我吗?如今来指责我说我不尊敬你,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哦,不过现在,你也很可笑。自己的女儿因为蓄意杀人而入狱了,不反思自己,却在埋怨那个生她的人,啧啧,王小姐未免也太惨了点,偏偏就跟了你这种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