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父亲说的话、发下去的命令,他都会听,而且,坚决执行。”
听到这句话,曹妍妍心中的那个猜想逐渐浮现在心头,她几乎是颤抖着身体问:“那么.....他是不是害过人?”
江晚霁抬头看着曹妍妍,发现对方眼中都是痛苦。
她说:“谁告诉你的?”
曹妍妍低着头,手指紧紧扣着沙发:“没有谁告诉我,是我早就猜到了,否则我和您都不认识,为什么您要请我来常海这么大的公司上班,还对我这么好,我知道您不是坏人,但我的父亲是。他......做的错事太多了。”
江晚霁闻言笑了下:“这都是我和你父亲之前的事情,说起来,与你无关,但是呢.....既然你都知道了,好像我也没有什么理由瞒着你了,毕竟你也应该明白,你的父亲从前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我大哥的死,是你父亲直接造成的,是我父亲下的令,他只是执行,当时你应该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曹妍妍愣在了原地:“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一直喃喃的重复这句话。
江晚霁看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那是她曾经在自己身上看到过的表情。
当自己得知大哥的死和江民宏有关时,也是这副表情,不过好在自己承受能力强,而且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显得没有那么惊讶。
但曹妍妍.....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她今天会突然找上门来,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曹妍妍缓了几分钟后才缓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她,她低着头,不敢看江晚霁,只是低声说:“对不起江总,我知道,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父亲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才会不跟我们在一起,他从来都是独自住在京市,而我们却在国外,有好几次,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和我说话,但是我猜不透他想跟我说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了,他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原来是在逃脱法律的制裁。”
曹妍妍站起身来,对江晚霁说:“江总,我能理解你,我可以配合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您大哥的命,我也没有丝毫怨言。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我会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原来我上大学的钱,全部都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江晚霁却懂了。
她走到曹妍妍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说白了,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我本不该将年轻的你牵扯进来,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见不到你父亲,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将这种情绪埋在心底,好好的读书,然后来常海上班。”
曹妍妍看着江晚霁:“您不恨我吗?是我的父亲害死了您的大哥.....就算他不愿,但他也做了,还在外逍遥了这么多年。”
江晚霁看着窗外绚烂的日光:“如果说不恨,那也未免太虚伪,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当时的你,还是个孩子。”
“好了,别纠结这些了,你情绪不好,我让魏东送你回去。”
江晚霁不等曹妍妍说话,便让魏东进来,对魏东吩咐道:“你把曹小姐安全的送到酒店去,懂了吗?”
“是,江总。”
“好了,回家吧,你妈妈肯定也着急了。”
曹妍妍看着江晚霁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嘴巴张了张,但却久久未出声。
直到走出了办公室,下楼时,迎面碰到了江民宏和曲秘书。
魏东低下头恭敬的喊道:“江董。”
江民宏“嗯”了一声后,看向了魏东身边的曹妍妍,随口问了一句:“这位是?”
“哦,这是江总的客人,来找江总谈事情的,事情谈完后,我送这位客人下楼。”
江民宏并未做他想,只是,当他和曹妍妍擦肩而过时,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
于是,他回过头看去,只看到了曹妍妍的背影。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曲秘书察觉到他的视线跟随着那个已经离开的地方,试探性的问道:“江董?”
江民宏这才回过神来。
曲秘书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
江民宏说完,迈步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曲秘书虽然疑惑江民宏为什么直直的看着魏东和那个所谓的客人离开的背影,但也没有多想,紧跟着江民宏的脚步走进去。
江民宏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问:“曹海的家属都找到了?”
“找到了,但是全部都被江总控制起来了。”
“她倒是会先下手为强。另外,你觉不觉得,刚才和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孩儿,很熟悉?”
曲秘书说:“属下......没察觉出来,不过,能让江总如此看重而且还让魏东亲自送下楼的人,也绝对不简单。”
“你真的信那是江晚霁的客人?现在公司里没有什么需要洽谈的项目,倒是江晚霁,三天两头的就往外面跑。”
曲秘书说:“今天,江总见了肖记,肖律师。”
江民宏冷哼一声说:“不奇怪。我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找机会去见肖记,没想到,这么快就去找了,她啊,是想把我从这个位置拉下来想疯了,不过,我也是。”
“我也想把她从天之娇女那个神坛上拉下来,想的快疯了。”
江民宏语气阴森不已,曲秘书站在一侧,一句话都未开口。
.......
曹妍妍被魏东送到了酒店门前,魏东还送她到了房间门口,曹妍妍说:“多谢你,魏秘书。”
魏东说:“您客气了,江总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让客人安全到家,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谢谢。”
“江总是个好人,错得一直都是我们。”
曹妍妍忽然这么说。
魏东笑了下说:“您别多想,江总说,这件事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况且当时的你,还那么小,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而且曹先生也同意了回出庭作证,您无需担忧。”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魏秘书。”
魏东说:“那我先走了。”
“好。”
看着魏东走远的背影,曹妍妍才走进房间。
杨玲看到女儿回来,上前拉住了曹妍妍的手,担忧的问:“妍妍,你去哪儿了?妈妈找了你好久。”
曹妍妍朝自己的妈妈笑了笑,掩去了心底的那些情绪:“我只是随便出去转了转,手机刚好也没电了,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
杨玲放下心来,拉着女儿的手说:“还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曹妍妍听到杨玲说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但转瞬便消失不见。
杨玲看着女儿:“妍妍,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啊?”
曹妍妍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说:“没有的,妈,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叫饭。”
说完,还没等杨玲说话便起身去打电话,杨玲看着女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
晚上八点,景齐会所。
江晚霁到的时候,肖记已经坐在包厢中了。
她身边的严景尧笑了下:“他倒是准时。”
肖记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江晚霁身边的严景尧,他神情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得体礼貌的微笑:“江小姐,严公子。”
不得不说,两人这么并肩站在一起,真的十分相配。
江晚霁笑着对他说:“你认识景尧。”
“严公子的大名,在海港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更何况,我还是个律师。”
肖记这番话说的倒是对。
江晚霁本来也不是非要追究这件事的,于是,她弯唇对肖记说:“那.....你不介意我们两的晚餐,多加一个人吧?”
“当然。”
肖记笑。
严景尧恰好在此时朝肖记伸手:“你好,肖律师,久仰大名。”
肖记也礼貌和与他相握:“你好,严公子。”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我让服务生上菜好了。”
江晚霁将侍者召过来:“可以上菜了。”
“好的,您请稍等。”
包厢的门被关上,江晚霁端起茶给肖记倒了一杯,严景尧看到这副情景,神情微微有些不虞,但很快,江晚霁也给他倒了一杯,他心里又舒畅了许多,他的情绪变化江晚霁没有注意到,江晚霁看着肖记笑着说:“肖律师什么时候来的啊?”
肖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江小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律师,习惯性的早到等我的当事人。”
“原来,肖律师是把我当成了你的当事人了啊。”
江晚霁调笑道。
肖记清咳了声说:“没有,是我的习惯使然,况且,我们律师面对的每一个人,将来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当事人。所以,江小姐说的也对。”
严景尧在此刻插了一嘴:“肖律师是律师界的常胜将军,有没有什么秘诀?”
肖记转头看向他:“秘诀吗?只不过是经历的多了才会有这样的说法,什么常胜将军,不过是别人恭维我罢了。”
严景尧说:“我倒觉得不是恭维,而是.....其实我在法庭上看到肖律师为江玉琪辩护时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个称号挺配肖律师的。”
肖记知道严景尧话里有话,也知道江晚霁邀请自己的同时却带上了严景尧的意思,于是,他只是淡淡的说:“严公子谬赞了,我实在担当不起。”
“好了,菜来了。”
江晚霁说。
侍者将菜整齐有序的摆放在了桌子上,走出去前,还特地贴心的关上了门。
“肖律师,你吃过景齐的菜吗?其实景齐不光是个会所,而且菜式也做的十分好吃,你尝尝。”
江晚霁笑的风情万种看着肖记,肖记点点头,嘴角弯了弯:“多谢江小姐款待。”
“说什么呢,将来,我也有可能要请你替我打官司啊,肖律师,还记得我上午和你的说的吗?”
肖记夹菜的手一顿,果然来了。
江晚霁的话在耳边徐徐响起:“关于我大哥的死,我当然要为他讨个说法,但是呢.....厉害的律师,我只相信你。”
肖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有的说成无的,我当然敬佩你了。”
“当初在法庭上,能让王金安当庭翻供的,大概只有肖律师你一人了吧。”
严景尧接话道:“是啊,我原本以为,那场官司我稳赢的,毕竟王金安都已经亲口向警方承认了,但是,谁曾想,肖律师一出马,王金安立马翻供,连我都有些佩服肖律师了。”
肖记看了一眼身边的严景尧,对方脸色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他知道,严景尧这是在暗示他,他们知道了自己在背后做的交易。
但是肖记却没有怕过,他笑了笑,说:“严公子和江小姐过奖了,作为律师,江玉琪小姐是我的当事人,我有必要维护我当事人的利益,哪怕.....她是个杀人犯。而且我相信二位应该也知道,就算是杀人犯,他也有维护自己利益的资格,不是吗?”
江晚霁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的确,我懂律师的不易,因为律师不能因为当事人是对还是错来做决定,既然她是你的当事人,那为了让你的当事人脱罪,你做点什么其他的,来让王金安翻供的事情,应该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肖记说:“江小姐,你不必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您和严公子今天来我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请我吃饭,对吧?”
“肖律师是聪明人,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江晚霁说完这句话,将一份文件放在了肖记面前:“其实我想和你说的,都在这份文件里,不知道肖律师愿不愿意接下我这笔单子。”
肖记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开头,便合上,说:“我说过了,只要是我感兴趣的案子,我肯定会接,况且,还是江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