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却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此时有些苍白的俊颜,给他倒了杯水,说:“我不困了。”
梁止的心底如同这杯温热的水般,奇迹的热了起来。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梁止说。
阿苑看着亮堂堂的地板,说:“我没有担心你,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
梁止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他本以为,他和她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从他五岁开始,她便陪伴在他身边,从友情到爱情,她终归是对他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从她十八岁成为自己的女人,从她羞涩的望着自己笑时,他以为,就算她现在恨透了自己,那么从前那些时光里,她总是心底还有有自己的。
他受伤,她下楼来看,尽管没有表达半分关心,可能她的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他不信,那么多那么多的爱,会消失的那么快。
他轻嗤一声,看着她的眼睛带着讥讽:“什么日子?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从来都是那么肮脏污秽,入不了你白大小姐的眼?”
白苑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确。你做的那些事,从来都入不了我的眼。”
“你他妈再说——?!”
梁止大吼,那双黑眸似乎带着点点猩红,从前,他舍不得,从未对她吼过一句,从来对她都是温柔似水,只是骨子里的邪性和叛逆终究是无法掩盖的。
“梁止,你在自欺欺人。”
她看着他,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笑话,好像是在嘲笑他。
梁止无法忍受她这么平淡的眼神,他不要这样的白苑,不要。
他顾不得身体内因为打了药而带着些许兽性,他一把将她压在沙发上,邪肆的眼神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扫:“好啊,你越看不起我,我越要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如何?”
他咬她的耳垂,白苑被动的承受,她下意识搂住他精壮的肩膀,听到他冷嘲:“我以为你是贞洁烈女,被我这种脏东西碰过后就要自杀,没想到你不过也是个人尽可夫的浪荡玩意儿,被我碰一下就敏感成这样,阿苑,你一点也不乖。”
“惹我生气?老子今天正好有无限的精力无处发泄!你既然这么喜欢惹我生气,那你就受着!”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的割着她还在跳动的心脏。
发觉她连叫都不叫,梁止停下,看着她满脸的泪珠。
捏住她下巴:“你哑巴了?”
她不说话,那双麋鹿般的清澈双眸只是看着他。
他胸腔内的气愤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四周亮晃晃的灯光,知道阿苑一向面皮薄,他将她抱起来,真奇怪,刚才还气着,现在呢?
梁止将阿苑抱上楼,将她放在了床上,吩咐佣人:“倒杯水上来。”
佣人早已察觉到男主人的怒气,但又隐约听到了女主人细如蚊呐的叫声,便立马明白了。
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懂得。
把水放在了男主人手中后,卧室门被关上,梁止将阿苑抱起,她似乎赌气,梁止此刻也没了心情哄她,直接喝了一大口水,吻住她娇嫩的唇。
期间她还挣扎,水都落在了床单上,洇出一小块水渍,男人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水喂了进去,他的舌也进去了。
阿苑手推拒着他结实硬邦邦的胸膛,梁止意犹未尽的舔她口腔,到底是他的女人,如何亲都亲不够,为什么会这么甜呢?
他反复想,为何会这么甜?
阿苑被他吻的气喘吁吁,完全不似当年毛头小子的他,都不懂如何让她舒服,现在.....他什么都懂了,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从前从前,那是她该狠心舍弃的从前。
吻够了,梁止松开她,抽出纸巾给她擦嘴,然后丢下一句“睡吧”,便离开了。
阿苑被他这么折腾,早就困了,她盖着被子,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沉睡时,男人悄悄打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透过月光看着她白净而温婉的面颊。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描摹她的眉眼,又似乎怕她忽然醒来,梁止听到她唇间呢喃的话,阿止,阿止。
他的心软了下来。
——
顾卿卿回到了顾家,顾振兴看到她嘴角的笑意,问道:“如何?”
回答他的,是女孩甜腻的声音:“很顺利,只是可惜,不知是不是药的问题,我完全看不出来他.....”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顾振兴却懂了。
药怎么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的,明明是那个梁止。
顾振兴并未当着孙女的面说出来,只是安慰道:“没事的卿卿,如果促成梁家和顾家的姻缘,到时候,你想如何都行。”
顾卿卿脸颊通红:“爷爷。”
顾振兴拍拍孙女的肩膀:“但是卿卿,你实话告诉爷爷,你对梁止,是真的喜欢?”
顾卿卿也认真的回答:“是的,爷爷,卿卿真的喜欢梁止,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皮相,还有他....”
剩下的话,顾振兴没兴趣听下去,他闻言,打断了顾卿卿的痴心:“爷爷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顾卿卿点头:“那爷爷也早些睡。”
“好。”
看着顾卿卿上楼的身影,身边的老管家说:“老爷,看来.....梁止对卿卿小姐来说,是很重要了。”
“重要又如何?没有顾家,梁止能看得上她?如果非要从顾家和梁止中间选一个,那当然是顾家。”
“现在顾家和梁止合作....暂时是不能撕破脸皮的。”
顾振兴说,眸中尽是冷意:“你以为,梁止那个小子对卿卿,又何尝不是逢场作戏?我还听说,从前的白家大小姐是他初恋,白家落马后,差点牵扯到白苑,梁止为了白苑差点和梁家决裂,我倒是从未想过,他也有这么情深意重的时候。”
老管家说:“到底是年轻人,说不定如今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会嘲笑一声自己蠢呢。”
“可惜了,白苑现在依旧被他养在名下,锦衣玉食,和从前一样。”
老管家怔住,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振兴手中的拐杖动了动:“必要时,这位白大小姐,看来可以利用一下。”
“白家的落马,少不了梁家的手笔。”
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般,飘进了顾卿卿的耳中。
她握紧拳,纵然知道梁止对自己是逢场作戏,但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种羞辱。
就连爷爷也知道。
他对自己究竟是多么的毫不在意。
顾卿卿眸中迸发出狠意。
.......
江晚霁死了,但她身上的股份却还在。
律师告诉江民宏,按照法律来讲,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子女、父母,江晚霁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配偶和子女,那就轮到了父母。
她身上的股份,全数归于江民宏和黎挽心。
闻言,江民宏得意的笑。
律师走后,他站在高耸入云的最高层,俯瞰这座城市。
晚晚啊,你的小算盘落空了,可惜了,你死了,股份还不是有我的一半?
我依旧是常海的王。
他笑容满面,曲秘书进去时,看到了他脸上的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淡定着神情道:“江董,当年那几个人已经找到了。”
江民宏脸上的笑意才渐渐褪去,他看着曲秘书,问道:“好,那就通知赵董。”
“好的,江董。”
赵君先接到曲秘书电话时,正在和舒窈视频聊天,电话铃声响起,他不耐烦的蹙起眉,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接起:“喂?”
“赵董,您好,我是江董的秘书,您之前让江董找的人,江董已经找到,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亲自来一趟?”
赵君先的神情千变万化,舒窈没能看的清楚,只是看到男人对那边说了声“知道了”后便挂断了电话,舒窈问道:“君先,怎么了?”
赵君先对舒窈温柔的笑了笑:“没事阿窈姐姐,工作上的事儿,你知道,我不在,贺昭就不会做事了,让我头疼。”
舒窈嗔他一眼:“你也知道你不在贺昭做事做不好啊?我觉得人家贺昭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能啊,你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
赵君先不满的瘪嘴:“阿窈姐姐,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舒窈扬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我就夸,怎么了?”
赵君先说:“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贺昭炒了,这样,你就只能夸我了。”
舒窈娇嗔的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这边要开始了,你刚刚不是说工作上有事吗?去忙吧。”
“好,那阿窈姐姐,注意身体。”
“你也是。”
切断了视频电话,赵君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想起刚才江民宏的秘书告诉自己,说当年那几个对舒窈小姐动手的男人已经找到了,等着他亲自去处置。
赵君先把玩着手机,心道,处置?
他能怎么处置?
那些人,肯定是江民宏的左膀右臂,去抓江晚霁却阴差阳错抓到了舒窈,赵君先心想,这江民宏真如江晚霁口中所说的那样,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
是啊,一个能将自己亲子亲女亲手杀死的男人,如何配不上那四个字呢?
......
江晚霁接完电话后,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站着的裴景之。
很奇怪,她从未这么信任过谁,裴景之是第一个。
许是因为他是救过她命的人,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对他产生信任。
但刚刚,接到严景然的电话,他让自己小心身边人。
他指的肯定不是严景尧,毕竟如果是的话,那严景然肯定就直接说出来了,何必让自己猜呢。
裴景之看到了女人眼底闪过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问道:“怎么了?”
江晚霁摇摇头,笑着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我在你家打扰了这么久,很不好意思,又想到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该如何报答你。”
裴景之顿了顿,无奈的笑着说:“报答?报答就不用了,我说过,那时我也是顺手而已,再说了,你给的,已经足够了。”
他指了指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江晚霁想起了那个不经意的吻。
她弯唇,笑的略微有些羞涩:“那不一样。”
裴景之挑眉:“哪里不一样?”
江晚霁缓缓开口道:“吻是吻,报答是报答,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被喂鱼了,有时候想起来,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吗?我刚好掉进去,你刚好去打鱼。”
她的话说的这么直白,裴景之再听不明白,那显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于是,他直接问她:“晚晚,你在怀疑我吗?”
江晚霁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就问出来,但她也没有扭捏,点点头瞧着他:“的确,我是对你有所怀疑,希望裴大哥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世界上的事儿,真的有那么巧吗?我前脚坠海,你后脚就出海打渔,而且还恰好看到了我和景尧,恰好将我们救了上去,真的有这么巧吗?”
裴景之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听完江晚霁的话,对此并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只是解释道:“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这世上的事儿,真的有这么巧吗?巧到我以为是在拍偶像剧,男主英雄救美,虏获女主角的芳心。可惜,女主角的芳心没有在我身上,反而有了疑心。晚晚,你觉得呢?”
江晚霁坐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一点:“对不起裴大哥,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毕竟,我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我不可能对现在对于我还陌生的你抱有极高的信任。”
裴景之点头:“我知道,正因为我懂,所以晚晚,我才不会责怪你。”
“如果你实在怀疑我,那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等你时机成熟,再走也不迟。”
江晚霁看着他俊朗的脸颊,别开眼:“谢谢你,裴大哥。”
裴景之笑着说:“你今天已经和我说了无数次的‘谢谢’了。”
江晚霁听到他打趣的话,也扬起了笑容,抬起头,刚好对上他溢满温柔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