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无量来到了一个小湖边,但见这里环境优雅,湖岸两旁鸟语花香,岸边卵石累累,一条小径直通汲水之处,似是有人精心修置。
他不加多想,迅速的过去,低首弯腰,双手捧水,大口的喝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敢问朋友从哪而来的?”
钱无量心中一惊,以为是掌教和门人追来了,一个转身,差点跌进了湖中。
徐真看清眼前此人脸面时,也是好不惊奇,竟然是一直欺压他爹爹和桑儿的钱家大公子—钱无量。于是马上充满了厌恶感,冷声道:“是你。”
钱无量站稳脚跟,挺直了身子,松口气道:“虚惊一场,”然后认真的看着徐真道:“想不到你也到了丹鸣峰,世界之大巧遇之事真是处处都有啊。”
其实钱无量并不把徐真当做是一敌人,在小浪屿村受他家族欺压的人多了去了,徐真只是其中之一,此刻重又相遇,虽是对头,可他并不觉得很是敌意,反而远隔了千山万水,淡漠了彼此的仇恨,好像找到了一丝同乡感。
他喜道:“徐真,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徐老汉的儿子吧。”
可是徐真并不像他那般坦然处之,钱家给他徐家的压迫实在是太深了,徐真气愤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钱无量刚遭大变,此刻脾气已收敛了许多,回道:“我被人追赶,迷了路,不小心就闯到这里了。”
徐真知道他修仙来了丹鸣峰,和他一起走的还有叶员外的女儿叶灵珊,此时看到他独自一人,而且衣冠凌乱,似是经过一番逃难,于是对他所说的也并不怎么怀疑了,不过他还是不能原谅他,冷漠道:“你被人追赶,与我何干?”
钱无量解释道:“我不小心出手重伤的一名门人,要知道我在这里没权没势没地位,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没了去处,想找个藏匿之地,好避避风头。我看你我同乡,会帮帮我。”
徐真看着他的可怜样,虽有些同情,可是还是冷冷的回了句:“活该。”
钱无量知道他记恨自己,也难怪自己以前专横跋扈,得罪了那么多人,经过这一路上的变故,让他看清了世间的复杂与惊险,也终于知道自己如井底之蛙,有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胡乱非为。
于是他深为自责,低着头。
徐真也不多加理会,打满水就上山去了。
钱无量独自一人站在湖边,孤苦伶仃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这般落魄过,觉得自己众叛亲离,没有一丝归属感。此时山风飕飕,吹过他沾湿的衣袖,一股冰凉感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徐真挑完了两桶水,下来后看到他还在那里,此时正值晌午,林里鸣蝉不断,偶尔有苍猿哀嚎,更添孤寂,徐真汲满了水,正要往上挑去,这时钱无量终于说话了,他歉意道:“徐真,算我不好。”
徐真停了会,回头再看他一眼,此刻的他穿着朴素,满脸愁容,与以前那个穿着绫罗绸缎,骄横跋扈的花花公子确实判若两人。
可是徐真还是不能原谅他。
此时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人们的喊叫声,好像在搜寻什么,只听得有人在说:“三师弟,你到那边去看看。”
想是聚气堂的人在找钱无量来着,不多时说话声越来越近,但见钱无量捶胸跺脚,焦急万分,没想到他跑了这么远,掌教和师兄们还是追来了。慌乱之下他也不想再逃了,自知无用,可是他还是走到了小湖边上的草丛中躲起来,他知道徐真定会揭穿他的行踪,他伏在草丛中静静地看着石阶上的徐真。
搜寻的人越来越近了,但见胡定宇带着一众弟子从石阶上匆匆而下,为首一人禀报道:“掌教大师兄你看前面有一挑水的,不如我们过去问问他?”
胡定宇正气在头上,回道:“好,咱定要把这逆徒揪出来。”
钱无量听得山上掌教大师兄谩骂,瑟瑟发抖,更加的卷缩在石缝中不敢出声。
徐真好奇的看着众人,只见为首一人一袭青衣,手握宝剑,眉宇挺拔,双目炯炯,甚是威严。跟在他身后的众门徒也是个个眉清目秀,器宇不凡。这些人想是炼丹司的正室弟子了,于是徐真放下肩上担子,静候着他们过来。
很快,奔在前头的一少年上前问他道:“喂,挑水的,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般高的门人从此经过。”
徐真打量他一眼,看到此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甚是不爽,于是平平回道:“没看到。”
于是又一人问道:“底下可有路否?”
徐真说:“底下没路了,就一小湖,四周都是仓木藤蔓,无路可走。”
胡定宇不屑于正视伙房的低等下人,于是瞧也不瞧徐真一眼,转头对众门人道:“料此逆徒也不会走多远,过了此处就到了与太乾派的边界,那里异类猛兽众多,仙人尚且惧怕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凡间娃儿,就让他好好看看吧,我们暂且回去,向师父禀报逆徒伤我门人的恶劣行径,看师父怎么定他罪。”说着一挥手袖,召众弟子回去。
徐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只觉得那帮人神气的表情很是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