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里,却因为他有种莫名的光亮,即便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也有着独一无二的景致!
然曾经淡漠冷清的他,如今却有种挥之不去的孤寂与绝然。八??一?中文 w?w?w?.?8?11z?w8.1c1o1m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霎那,云若飞的心似乎被人拿刀狠狠的刺中,刺得生疼!
那种声音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曾经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能够溶解一切冰冷,可如今却冷漠的与这一片昏暗融为一体,让人窒息。
苏逸之没有转头,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却冷冷的问:“什么事?”
阔别九年的第一句话,让此时的云若飞一时应答不上,毕竟就连呼吸都难,有更何况还要应对这来来回回又是是非非的久别重逢!
苏逸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毕竟她连呼吸都重了几分,故而转过头,看到屋外无情的背影,也猜到此人定然是自己人,故而又多问了一句:“生什么事了?”
云若飞合上房门,他知道他在看自己,而她也在这一片黑暗中看着他,即便他们根本看不到彼此的脸,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独有的气息!
说也奇怪,苏逸之足够谨慎,却本能的似乎对她没有戒备,感受着她的靠近,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听到屋外传来內侍官的传唤,督促说:“苏公子,是时候去大典行礼了!”
苏逸之缓缓站了起来,冷漠的说:“知道了,下去吧!”
云若飞身子为之一振,她感觉到他的靠近,慌张的有些无所适从,却在本能的后退之时,看到了那烛火点亮,而他就在那光亮的旁边,依旧俊美的犹如天神!
他打量着云若飞,说:“为我更衣吧!”
云若飞立于当场,却下意识得扯动衣袖,遮住自己的手环,走到了那艳红的喜衣旁,颤抖着从衣架上取下了那衣服,迟迟没有转身!
云若飞没有出声,只是摇着头转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穿衣,动作轻柔的犹如当初他为她披上外套一样!
过去的一切浮现,他曾那般的爱护呵护她,只不过……太多的事,让他们还来不及山盟海誓,就已经缘尽而散!
为他束玉带,亲密的动作,熟悉的青竹香气,却不在不知所措的羞涩,只是往事幕幕,居然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突然,苏逸之说:“你……是谁?”
云若飞不知为何,此时却不愿意表明身份,既然已经相见,又何必相认!
她也不曾想过,这难得的重逢,居然可以如此平静舒服,没有她设想的争锋相对,也没有猜测的绝情恩断!
只是平淡的似乎根本没有见过,而她也无心去改变什么,更不愿去为难他,只愿他大仇得报,又安禺最后!
她低声的说:“奴婢是……小姐特意让奴婢过来通知公子,说华阳居已经被盯上了,如今北帝等人只怕唯能够从明王府的暗道到宫中接应!”
“明王府?”苏逸之的声音清冷的像是寒冰,说:“暗道已被封,你们走的是哪条路?”
云若飞感觉到他的不悦,不曾想如今他的性子居然会有如此的起伏变化,比起过去总是轻描淡写的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竟无从评判。
她说:“无哀大人……现另有捷径,从别院入宫!”
“我说过……明王府的清净不能毁,谁让他们自作主张的!”苏逸之字字冰冷,隐约之间似乎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残冷,说:“无哀,如今在哪?”
“在……小姐那里!”云若飞佩戴好最后一个锦绣配玉,拿起了那刺目的红玉冠,捧在手中,说:“公子,无哀大人也是逼不得已,华阳居被困,北帝无法进宫,杨明率领的护城军也无法进宫接应,倘若他们也无法进宫,只怕我们无法保护皇上,也等不到四方府州兵马和大元帅的到来!”
苏逸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平凡的相貌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可怕的是她对自己计划的分析句句到位,让人惊叹,故而不禁抓住她的手腕,不顾那丢弃在地的玉冠,说:“你到底是谁?”
云若飞此时方才明白自己的失误,虽有懊恼却因为手腕的刺痛又深刻的清醒几分,说:“我是我们皇上的谋士,他担心计划有变,也明白公子坚持,故而特意让我进宫,告知此事!”
苏逸之看着云若飞眉头紧锁,那眉眼间痛苦的神似让他晃了神,说:“我知道无情能让你进来,想必是认得你!而你若是北帝的人,倒也合理!但可惜的是,北帝最不屑的是谋士,你不可能是她的人!”
云若飞右手本就有旧患,此时疼得厉害,让苏逸之有些诧异,不顾男女之别顺势扯开她的衣袖!
满目深浅的疤痕让他触目惊心却心痛万分,他触摸着那手腕处熟悉的疤痕,第一次失礼的颤抖着双唇,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红润湿透的眼,说:“是你……”
云若飞挣扎着却始终无力抽出自己的手,别过头去,哽咽的说:“不是,你认错人了!”
可那道疤却似乎在驳斥着她无力的谎言,苏逸之怎么会记不得,怎么会认错,那道疤是他伤害她的开始,亦是他这辈子的痛,如何会忘!
毕竟十年制琴无数,为得不就是这个疤带来的伤吗?
他放开了她的手,却顺势扯下了她的人皮面具,说:“为什么要回来!”
云若飞看着他手中的薄皮面具,心知无论是她还是心都在无所掩饰,早已泪流满面的说不出一句话!
曾经想过多少绝情的话,也想过多少故作潇洒的姿态,如今却统统都忘了,只是像以前一样,只要遇见他苏逸之,她就蠢笨的像个无知小孩,无所适从!
苏逸之与她虽然隔着一步之遥,却终究有着十年之别,彼此都不知如何去说更多的话,终究这也并非一场久别重逢!
苏逸之故而极度克制地说:“我让人送你去别院,你原路返回!”
“我不要!”云若飞依旧低着头,却倔强的违背苏逸之的话。
“萧允文做这么多事,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快离开这里!”苏逸之准备去开门,却不曾想听到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让他像以前一样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云若飞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说:“有你在,又有什么危险!更何况你的计划,如今怎么可以因为我的出现而有变化!”
苏逸之曾经因为这句话以为是她的托付与信任,可到了最后却并不尽然,想起过去与现在,苦涩的说:“你何时开始这么相信我了?”
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又一次深深的刺痛了云若飞的心,让她不知如何辨明,也不懂如何解释!
苏逸之明白了她的沉默,说:“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可能去改变,但你绝不能被萧允文现!”
“我回来没想过改变什么,你的信我看得很清楚!”云若飞刻意顺势理解,说:“可……此事过后,你又打算如何?是做这功勋卓著的造王者,还是……继续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消散王爷?”
苏逸之没有回答,心里是喜是悲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只是说:“让双儿带你走……”
“去哪?北冥山吗?我知道,所有都是你的安排,可你究竟打算给自己安排怎么样的后路?”云若飞上前一步,追问苏逸之!
他转身绝然,却依旧有着令人惊艳的姿容,说:“无论如何,那是我的事,我的以后,究竟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四个字是那么有道理,有道理到让人哑口无言,却心痛万分,与己与人都是利刃,于过去于现在都让人百口莫辩!
云若飞看着那曾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听着他说出了自己原本设想之中最想说得四个字,心中不免自哀,他们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是他苏逸之掌控着缘深缘浅、情深义薄甚至关联与否!
可以前若是不知他的情深,或许这话不过只是再添一伤,但知道了那么多的言不由衷与事与愿违,云若飞又如何能够轻易被这虚假的伤而击打退步,尤其还要她真的没了关系,看他给自己残酷的折磨!
他是苏逸之,富可敌国的绝世公子,从来只有天下人欠了他,他何曾亏欠过任何人!江山一定,大仇得到,他怎么可能继续亏欠萧允明或者白铭!
她说:“当然有关系,你的命是明王以命相换,我答应过他……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
“即便有关系,早在十年前,他死了,这个关系也就断了!”苏逸之一语双关,不是不懂她的痛,只是不愿她卷入其中,深陷萧允文的陷阱再添伤害,毕竟她已是通缉犯又是四国恶灵!
故而旧事重提,又说:“更何况,十年前你为我安排生死之时,何曾告诉过我?”
她说:“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听你的安排……萧允文与我有深仇,我理应在这……”
苏逸之看着如此倔强的她,自嘲一笑,说:“你重来就不信我!”
“我……”云若飞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重来没见过这样的苏逸之!
无情叩门,他轻而又轻的声音,在此时却似乎犹如洪钟,隔断了他们之间的哀怨,也提醒了他们这最后的复仇已然开始,谁也摆脱不了,谁也停不下来!
云若飞无奈一笑,苏逸之方才现彼此都在无退路,而她也不在是当初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后头,笑得羞涩清灵的女孩!
看着她蹲了下去,捡起那红玉冠,又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心中却第一次感到彷徨不解!
她踮起脚尖,小心的为他带上冠,虽然彼此淡然到似乎忘记前尘,但比起他心中此时的千军万马,他似乎感觉到了她前所未有的平静!
即便是他所求,可这源源不断的失落与不安,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