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待那邹将军走后,其中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胖子站了出来,背着手,不停在大志和大个儿身前转悠,骂骂咧咧道,“都沦落成了叫花子还不老实,动不动告状,你以为这里是啥地方,是南京政府大院啊?当个小人就好过啦?”
“大哥,”大志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你们各位大个,更不知道怎么惊动了那邹将军,没有人告状,真的。中??文网w≤w≠w≥.≈”
“放屁!”那个大胡子怒斥道,“要不是你们两个龟孙子告老子的刁状,那邹阎王会来理会咱们这些破事儿,难道说那邹阎王长了千里眼不成?”
站在大胡子身边的一干人无不怒目圆瞪、摩拳擦掌,眼神中充满了杀气,拳头上带着冷风,似乎与生俱来就跟这大志和大个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立即就将他们打死。哪怕让他俩多活一秒钟,多一秒钟的气息,这都让他们这帮人很不舒服。
“各位大哥,”大个儿躬身说道,“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沿街乞讨的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又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凡有一丁点的生路,我俩也绝对不敢前来打搅各位英雄好汉的清静。小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望各位大哥能够善心,让我们留下来。”
“各位英雄好汉,就让我们留下吧!”这大志也是双拳紧握,并不停躬身点头。
“哼,”那个大胡子瞥了大志和大个儿一眼,不屑的说道,“他奶奶的,没想到竟然来了两条泥鳅,而且还是在油缸里泡过的泥鳅,一张嘴就让人觉得滑不溜秋。若是老子的饭碗里也钻进了泥鳅,你们说说,这饭是老子吃还是让泥鳅吃?”
“自然是大哥吃!”大胡子身边的一干人齐声答道,声音整齐划一,甚有气势。
“那我再问问你们,”那大胡子左右看了看,歪着脑袋问道,“若是还没等到老子张嘴,那泥鳅就已经将老子的饭吃了,老子又待如何?”
“既然那泥鳅敢抢老大的饭吃,”其中一人答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很显然它活得不耐烦了,那老大就应该将这条泥鳅给吃了。”
“对,”另一人应声附和道,“老大吃了那泥鳅!”
“老大吃了那泥鳅!老大吃了那泥鳅……”其余人等喊叫了起来,喊声震天,如同众将士助威出征的将军,如同苦难中的百姓看到了救星。
听到这响声,其他难民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月牙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志、大个儿和大胡子他们一干人。
“欲抢老子饭吃的,”那大胡子看到众人围拢上来,好像助长了他的神威,指着大志和大个儿,得意的提高嗓门吼道,“就是这两条泥鳅,你们说,老子该如何拾掇他俩。”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那大胡子身边的人再一次叫喊起来,这次声音更大,大志和大个儿感觉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震破了。
“很好,”那大胡子摆了摆手,喊声渐息,看着大志和大个儿冷笑道,“二位泥鳅你们也看到了,人心难违,既然大家都想你们死,老子也不好驳了众人脸面,既如此,那你俩可就别怪老子无情了。给老子打,狠狠地打,让这两个瞎眼泥鳅尝尝上天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的滋味!”
“停……”大个儿原本想阻止众人的拳脚,没想到这些疯子嗷嚎着扑了过来,遂边退边问大志道,“眼下又该如何?”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志握紧了拳头,高声喊道,“当然得还手了,难道还等着他们真的将我们打死吗?”
话音未落,这群疯子已经将大志和大个儿逼近了墙根,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袭来,大志和大个儿已然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只好攥紧了拳头,与众人互博。
前人有言,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恐怕群狼。起初,那群疯子足有十数人,明显占据优势,而大志和大个儿势单力薄,只能勉强应付,一时间陷入了手忙脚乱的窘境。
“哼哼,”那大胡子站在一边,得意洋洋地吼道,“今天老子就让你们好好练一练拳脚,给老子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两条烂泥鳅!哈哈,哈哈……”
“来吧,”大个儿原本就不想忍气吞声,可为了大局,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没想到这些家伙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竟然下起了死手,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接招了,遂吼道,“老子本来就贱民一条,没什么好在乎的,更不怕你们人多势大,有本事就打死老子。”
“大个儿,”大志边还击边说道,“别跟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废话,尽管出手便是,我就不信咱们两个还对付不了一帮乌合之众!”
大志和大个儿毕竟与这些疯子不同,他俩接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自由搏斗能力不由分说,自然高出这些人许多。
“得嘞!”大个儿看了大志一眼,出拳的度明显加快了。
这大个儿先是一拳捣在了一个矮个壮汉的眼睛上,只见那人应声倒地,捂着眼睛啊的惨叫起来,其余人众向后退了数步。
大个儿借机抓住了房梁,这个身体悬在了半空,双脚正好可蹬踹在了那些扑过来的疯子胸脯上,只见他步点极为流畅,唰唰一通声响,眼前的五六人就像喝多酒的醉汉,尽皆捂着胸脯,左晃右摆,不敢再靠上前来。
那大志虽然身体条件不如大个儿,但拳脚功夫却丝毫不逊于他。
大志居于六七人中间,看似被众人围攻,实则为待机而动,这如同他沉稳的性格,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并不急于出手,待对手冒进,抓住时机并能一击制胜。
只见一人伸出碗大的拳头向大志面门袭来,大志一闪,躲过了此人拳头,顺势对此人腋下重重一拳,此人连退数步,险些倒地,最后歪歪斜斜靠在了一根木柱上,那条胳膊却再也动弹不得。
其余人众见机一拥而上,大志却不慌不忙,待见他左一拳打在了一人咽喉,右一拳击中了一人面门,左一脚踢中了一人小腹,右一叫蹬在了一人小腿。
简简单单数招,大志身前的六七人要么倒在地上打滚,要么弓着身子摇晃,尽皆伴随着痛苦的叫声,这些人中再也没有一人可以挺直身板立于他眼前。
“来啊,”大志指着眼前这些人,愤怒的责问道,“你们刚才不是叫得很欢实,一个个都跟狼一样,不是要吃了我们这两条泥鳅吗,怎么不动手啦?”
“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大个儿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不屑的看着众人并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多有能耐,原来也就这么两下子,功夫尽用在了嘴上,一个个草包而已。”
此时此刻,唯有那十数人的惨叫声回应着大志和大个儿的骂声,其余并无声响。
大志抬眼看到了那个此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大胡子,此人的目光正在大志、大个儿和十数位受伤的同伴身上来回游弋,眼神中散着贼光。
“你不是想让我俩死吗?”大志和大个儿来到大胡子跟前,大志死死盯着他并低声说道,“来吧,我俩现在也不求你了,想让我俩怎么死,想杀想剐,悉听尊便,动手吧!”
“这--”那大胡子前倨而后恭,既惊恐又尴尬,支吾道,“这是个……”
突然哒的一声枪响,打断了这大胡子的话,众人闻声无不大惊,纷纷低头逃回了自己住处,唯有大志、大个儿和大胡子还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表情惊愕。
转眼之间邹将军和胡长官走了过来,这一次他俩手中都握着枪。
“他奶奶的,”邹将军的手枪在大志和大个儿眼前晃了晃,突然吼道,“又是你俩,为什么你俩刚来就麻烦不断?我已经告诫过你俩,不要给我惹麻烦,为何不听,为何?”
话音未落,哒的又是一声枪响,大志、大个儿和大胡子均无防备,吓得哆嗦不已。
这一次大志和大个儿并未主动示好,也未主动解释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站着。
“他奶奶的,”那邹将军用枪头狠狠地戳了几下那大胡子额头,愤怒的说道,“还有你,瞧你个瘪三样,整天比谁都能咋呼,到了正经事上就成了怂包。一大群人干不过了两个人,还当着几百号人的面儿,他奶奶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
“长官骂的极是,”那大胡子低头道,“我就是个瘪三,我就是个怂包,这件事不怪他俩,事情是我这个瘪三惹起的,请二位长官放心,我从此之后再也惹事了。”
“能主动承认错误,总算有些进步。”邹将军背手站着。
“狗改不了吃屎!”那胡长官瞥了大胡子一眼,不屑的说道,“你的保证以后不再惹事生非,我们能信吗?”
“这回狗还就真不吃屎了。”那大胡子语气沉重的说道。
“让你的那几个狗杂碎别哼唧了,”邹将军指了一下那几个受伤难民,双眉紧锁道,“他奶奶的,老子听着就烦。”
大胡子点了一下头,转身向屋内而去了。
“你俩给我小心点!”邹将军欲走,转身又警告了大志和大个儿一句。
“小心点!”那胡长官指了大志和大个儿一下,转身随邹将军而去了。
大志和大个儿重又回到了大胡子他们所在的那件木屋,靠着后墙坐定,闭上了双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五六位大志从未见过的生人,大志慌慌张张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大个儿,看到来人正与那大胡子挤眉弄眼,他俩谁也不知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