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淑闻声,欣喜地转头,发上的芙蓉花步摇微微晃动。
莫怀安目光缓缓地在袁紫淑水绿色的衣裙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不留情面地一脚踹向大开的门,“砰”地一声房门紧闭。
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再叫本公子哥哥!休想进我莫府的门!”
袁紫淑被强劲的力道震倒在地,她红润的脸苍白了几分,下唇咬得渗出血来。
“小姐!”丫鬟莺儿小心地将袁紫淑搀起,心疼地为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袁紫淑怫郁地狠狠瞪向屋内两团交错的影子,随即掩起面,逐渐跑远。
莫怀安俯身看向双眼通红的哑女,四目相对,哑女害怕地收回眼神,眼泪不自觉地又往下掉。
莫怀安无奈地翻白眼,退了两步,转身坐在书桌前,无聊中把玩起手中的笔,“你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
哑女贴着墙壁从莫怀安的身后小心穿过去,然后老实地跪在他面前。
莫怀安恢复一脸的冷漠,沉声道:“说!你和袁紫淑是什么关系?”
这下,哑女不摆手也不摇头了。却还是跪在那里不停地哭,双肩因为强压着的啜泣声微微颤抖。
“真是怕了你了!”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女人。
哑女哭得不及袁紫淑梨花带雨、惹人爱怜,反倒她哭出的泪痕印在满脸疤痕的脸上更显可怖。可是那一寸寸、一抽一抽的哭泣声却偏偏惹人心疼、心碎。
莫怀安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被吵得好生头疼,终于忍无可忍,发怒道:“再哭,本少爷就杀了你!”
哑女立刻闭嘴,用衣袖擦去眼泪,僵直地趴到地面。
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既然有机会接近袁紫淑,她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她。
“本少爷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袁紫淑到底是什么关系?说!”
哑女抬头,对着生气的莫怀安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咿呀的张嘴。
莫怀安慢悠悠地走近哑女,指向书桌,对着不敢看他的哑女道:“坐那儿写出来!”
哑女立马摇起头来,幅度大的都快要甩掉,她怎么敢在少爷面前坐下。
莫怀安心烦地怒吼道:“别让本少爷说第二遍!”
哑女缩着脖子,蹭蹭地跑向书桌,只是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莫怀安将手中把玩的笔扔给她,“最好,言简意赅,通俗易懂,高度概括,本少爷等不了那么久!”
方才他等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才知道这个哑巴写了十九个字,他若是早知道她那么慢,肯定踹死她。
哑女受宠若惊地蜷在椅子上,不敢动笔。
“快点儿!”
哑女慌乱中提笔,作势要写。可是她的心中却泛起了纠结。
莫府的少爷到底能不能信?他方才虽然戏弄了袁紫淑,可是他将来可是袁紫淑的夫君。要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知道了袁紫淑对她所做的事情,会不会联合那个恶毒的女人杀了她?
想着想着,哑女陡然又落下泪珠滴落在空白的纸上。
“你!”
哑女蓦地抬头,莫怀安正视着她。
“莫不是相国府七岁夭折的二小姐?”
夭折?她的身子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夭折?哑女冷笑,她明明是被她最亲爱的妹妹袁紫淑掐晕,然后又溺在了河水里啊!要不是后来被一个臭酒鬼所救,她也许会变成索命的水鬼吧。
只是,她从此失了身,再也做不回相国府尊贵的二小姐。
看着哑女从悲戚转为愤怒的表情,莫怀安就知道他猜对了。
结合丽娘口中绝佳的绣工、哑女笔下清秀的字体,就不难猜出她原来是位大家闺秀。再加上,哑女方才看见袁紫淑的表情,莫怀安顿时想到了相国府因病去世的二小姐。
袁家有三女,长女袁紫婉自幼活的中规中矩,如今已是宫中的贵妃,为相国袁湛扬长了不少脸。小女袁紫淑自是许配给了莫怀安,这是他爹为了拉拢相国给他安排的亲事。
而死去的二女袁紫妍却是三人中最有才学的女子。她才智过人,五岁能识字、作诗,六岁便能琴棋、歌舞而名动天下。只是,袁紫妍七岁那年却因病去世,不免令人心生惋惜。
“你有病?”莫怀安怎么觉得这话总是怪怪的,他想起令哑女不安的袁紫淑,转而又道:“袁紫淑对你做了什么?为何你没死?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哑女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相国府中最乖巧懂事,孜国中少有的才女,她明明可以为相国府光宗耀祖,寻个好人家的。可是……她怎么就“死”在了亲妹妹的手里。
莫怀安很好奇,一个因病去世的人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一系列的问题甩出去,哑女却只是低着头哭。
莫怀安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懒得再追究下去,冷漠地道:“就知道哭!若是袁紫淑谋害的你,自己就想办法杀了她!哭有什么用!”
哑女吃惊地抬头,她看向一脸严肃的莫怀安。
莫怀安拍桌,“看本少爷做什么?活该你活成现在的丑样!本少爷若是你不出一年必剁了她!”
他莫怀安可向来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
他刚说完,就看到哑女奔到他面前跪地磕头,咿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怀安只当哑女是在感激他,他干咳一声,故作稳重,“去习武吧!”也好保护那个蠢货。
哑女闻声,惊喜地点头。她何德何能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莫怀安开门,夜色有些清冷、单调,一轮残月当空挂在黑夜中,一点儿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他对着身后仍跪地的哑女道:“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是相国府的二小姐,而是付语心的丫鬟,入宫后势必要将她保护好。”
其它的事情他已无心去管,哪怕袁紫淑突然死了,他还会拍手叫好,他可不想过早的娶妻生子,尤其是和那么恶毒的女人。他唯一担心的是若兮,他真怕宫中的人会把心思单纯的她当做烧饭的柴火给烧了。
如今哑巴的身世已经明朗,他无需担心会对若兮造成什么困扰,只是那个蠢货现在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