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惶惑
竹林还是竹林，
雾气还在里面蒸腾；
松林还是松林，
细雨还在上面唱吟；
山径还是山径，
上面散布着羊的粪便。
*
哦，大山，
竟会催眠师样给人催眠！
在人类未知的领地，
还浪荡着大山的效应！
可是，越来越精明的人们，
谁会相信这种奇音？
*
过去，父亲讲过的传说，
今天想来无疑是万确千真；
在家乡有着五彩湖的药山上，
有一些草乌成了怪成了精，
谁挖了携去治顽症，
谁会在睡梦中当点心吃尽。
*
哦，童年的那些精恐，
不是子虚乌有的多情：
谁的血涂在树上，
谁的血将被树精吸尽；
无端贫血死去的人，
将永远不明白死的症因。
*
任何一种传言，
都有着真理的成分。
中国有种文化莫测高深，
那都是至高智慧的结晶；
谁人猜疑不信，
谁人注定虚度此生。
*
若没有这番奇遇，
我将永跟着疑心苦行，
将厌恶沉迷五行八卦的父亲，
将在母怀里弃儿一样的孤零，
将站在圣殿外，
诽谤圣人装鬼弄神。
*
相信谎言吧，别去考证！
女人因撒谎而年轻，
男人因撒谎而长存，
小丑因撒谎成为伟人，
懦夫因撒谎不可战胜！
相信谎言吧，别去考证！
59遗忘
白马引颈长啸，
眼前出现了一条彩虹，
一个女子斜躺在正中，
含笑把素手频频招动：
“到这里来吧，诗人，
我是你的药方，大名遗忘！”
*
诗人血脉一阵潮动，
身不由己踏虹而上：
“五千年的岁月，
快把我压成了驼背！
遗忘，让我轻松吧，
我厌倦了充当负柱的神龟！”
*
遗忘举起一个绿杯，
诗人倏地遍体清凉。
遗忘撒开细腻的罗网，
诗人成了可怜的游鱼；
鱼儿在网里兴风作浪，
如桥的彩虹不住地摇晃。
*
这是一个奇妙的女子，
透明如梦想如空气，
诗人把她拥在怀里，
好似狂人拥抱着绵纸，
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尽管耳里涌进**的喘息。
*
这喘息大街上也无法躲避，
像群鬼撕扯着他的肢体。
他仿佛在独自做操，
又像娼妓在摄像机下演戏；
一股来自异域的寒流，
在口袋里越积越猛烈。
*
寒流在汹涌激荡，
脑海是一片荒芜的天空。
存在变成一种可悲的乞怜，
被另一些诗人当生活歌颂。
而歌者与被颂者，
都一样的赤贫奇穷。
*
哦，遗忘，
只能把往事囤积在严冬，
春风悄悄地推开门，
千万生灵又开始徐徐蠕动:
“兰馨，兰馨，
是谁把你推进了永恒？”
60谵语
遗忘脸上涌出滔滔失望，
话语里流淌着无尽的忧伤：
“喂，你胡思乱想，
到底有没有肝肠？
我对你全力以赴，
你却对我假意虚情？”
*
诗人摇头，眉宇紧皱，
回答是火山般的怒吼：
“你是冰山！
你是梦魇！
你是麻药之冠！
你是死亡活着的面具！
*
“而我，可曾知道，
天生是你的叛逆！
爱上你，我将成为冻鱼，
我的孩子将是一滩烂泥！
相遇已危险万分，
怎可能会痴情不移？
*
“去吧，去吧，
你扼杀不了灾难！
遥远的国度，
还悬浮于瘟变！
邻近的领土，
还在异邦的脚下哭诉！
*
“被活埋的生物，
还在地下叽叽咕咕；
泛滥的爱情，
正在酝酿黑土；
贫穷的幽灵，
还飘荡作怪于四处；
*
“我的亲人，我的村庄，
还在麻木自大成狂；
我的前途，我的使命，
还是翩翩起舞的零；
我生命的花朵，
还在绽放与枯毙苦挣；
*
“而我恋人的芳魂，
还在野地里追寻；
她活着没有家，
死去也得不到宁静的火坑；
她在家乡寻找异乡，
在异乡寻找家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