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浸满了从毛孔各处渗出的鲜血,以利亚半跪着,双手向上托着,就好像有着什么非常大的东西压着他一样。他咬着牙,十分费劲的转了转视线,看了看已经被打倒在地的米歇尔他们。以利亚苦涩的笑了笑。他的双手垂落,身躯也在那不可视之物的压力之下,血肉模糊。
“我的兄弟们,甚至我的孕育者都想看到我死亡的那一天。”
以利亚的几滴血溅到了远吕智的脸上,和眼泪一起混杂着往下流去。他伸出了一只手又把那压下来的不可视之物给撑了起来。
“因为我的来临的不可预知与无法抗拒,所以他们永远即不会知道自己的主导会在什么时候被我打断,也无法忘却在我来临时所带来并留下的痛苦灼伤。”
在天上“诸神”们满是不甘的目光下,远吕智单手推开了那巨物,并飘忽着站了起来。
“他们其实知道,无论如何,我总是会从他们所作出的种种中诞生的。但他们却从不愿意面对他们的抉择所造成的后果。”
远吕智仰起了头,音调也变高了些。一双蛇眸溢着眼泪的同时也在紧紧的盯着天上的“诸神”们。
他举起了手里的镰刀。
“如果佐恩(疯狂)能宰掉你们,那我也能。”
在远吕智的坚定又充满颤抖的声音中,一个从天而降的紫色光柱将天空中的“诸神”们都圈在了里面。一时间,天空出现了颤抖般的晃动,那些背笼金光,高高在上的“诸神”们都纷纷坠落了下来。而在他们坠落的半空中,一跃而上的远吕智正用自己手中的镰刀在进行着散播血雨的收割。金色,血红和无色。“神”的鲜血在溅落的时候,也就这点区别。
远处,在这个世界更高的夹层处,紧盯着米歇尔和许夜他们的两股意识已经化出了自己的人身形像。他们还是做着和上次一样的事情,不过是在沙发上吃着爆米花的同时进行的。
“情绪的波澜如此之大,看来这孩子很敏感啊,或者说弱小?”
穿红衣服的又先说话了。
“我倒觉得这是那个世界现在的状态。”
蓝衣服的抓了五六个爆米花,慢慢的往嘴里送着。
“深受人类影响之后,所显示出的状态。”
红衣服一伸手,从空无一物的前方抓出了一杯可乐。
“你不觉得咱们对那个世界的允默已经多的有些过分吗?”
看到红衣服的拿了饮料,蓝衣服也拿了一杯,而且还往里面甩了四块冰块。
“大概吧。毕竟,观察组已经被杀的只剩咱们俩了。总不能让他们白死了,所以还是慢慢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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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掺杂着蓝色的银光从天际闪过过,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模糊残影。那束光最终以冲撞结束了自己的空旅,就好像子弹击破玻璃一般撞开了那确保任何人都无法视见的城壁。那是一片远离大陆的汪洋上,星光随着波浪散射,把海面照得透亮。那座城池包裹的小岛就那样漂浮在海上,完全不受那海面的律动影响。
“无土之地捧托的森林,就是这儿了吗。”
旋转着飞出了坑洞,读着面甲上的羊皮卷的同时,闻人有左也看着眼前这片悬停在海面上并无法被肉眼所视的广袤森林。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仔细看的话,也不难发现除了森林中间的那颗不能用常理理解的巨树以外,剩下的都不过是它根茎的延伸罢了。
“Avalon(阿瓦隆),的入口就是生命树端的湖,是吧?Merlin(梅林)。”
闻人有左看着巨树中段被藤蔓缠绕的石棺,对其大声的喊道。石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不过他身下的树丛倒是纷纷站了起来,对闻人有左进行着一些野蛮的攻势。
“就当你默认了。”
一阵闪避躲过了树人投掷的石块之后。闻人有左一拧手中的长棍,长棍便是分解成了无数闪着银色光芒的金属碎片,并环绕在了闻人有左的身边。带着这般的壁垒,闻人有左朝着生命之树的顶端,不慌不忙的行进着。
闻人有左在那里所做的一切,都被屏障外的一只有着星空颜色的鸽子一路观察了下来。在那之后,鸽子晃了晃头,用喙顺了顺毛,拍起了翅膀飞在半空中,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不仅仅是百慕大,梵蒂冈,英格兰,耶路撒冷,喜马拉雅,昆仑,西奈山,伊拉克,曼哈顿,南极,长白山都有奇怪的流光划过。多了一段时间,虽然有人偶然之间发现了这些光芒其中的一部分和它们的相同之处,并通过它们一闪而过的指向和一些古老的技艺整理出了它们行进的目标范围。不过在发表之后没多久便被Fbi带走协助调查了,资料也被悉数抹除并提走备案了。
在化作流光消失之后,星鸽们都是直接瞬移回许夜的身边的。因为昔拉的消失,星鸽与许夜的联系也暂时中断了。如果许夜还想使用这个能力,就必须召集星鸽重新缔造连接。自然,这都是许夜从星鸽那里了解到的。
看着身边这一群突然出现并落满自己身子的星空鸽子,嗯,实际上许夜看得是镜子里的自己。这些鸽子就像一件特大号的星空画布裹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还有昭示着新的关系缔结的绿色在鸽子们的眼中慢慢的闪烁并占据整颗眼珠。虽然听起来似乎很美,但实际上看的话,更像是一个正在被某种异形怪物蚕食的可怜人一样。如果一个正常人,玩着手机走进了公厕,并见到了这样一个东西。他一定会快速的跑出去,然后紧紧的关上大门。就像刚才跑出去的那一个一样,除了尖叫声,其余的反应大都无异。
“好了吗。”
因为隐约间听到了警笛的声音,所以觉得不能再等的许夜试探着向鸽子提出了问题。鸽子们摆了一下头,随后又集体的点了点头。然后集体消失在了这片空间当中。许夜吐了一口气,拉起箱子,找到了一个离自己家最近的鸽子视野,并出现在了那里。至于那些警察,和哪个惊慌失措的人,在打开门之后面对的只是一个充满异味,但又毫无异样的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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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目的地,就越是容易犹豫。并开始考量着,在到达之后可能发生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发展为想象中的样子。站在带窗铁门前的许夜看着窗子里变得痴痴傻傻的母亲,他甚至有些记不住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从舅母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这已经有些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了,但是他却无法去怪罪任何人。
“雨梓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跑出去了。我们一直瞒着她,只告诉她你醒了,不让他去你的病房。不过这事儿能瞒多久?没多长时间,她就知道了。她开始先是哭啊,怎么全都劝不住。之后就开始笑,眼里却已经没个灵气儿了。”
许夜的舅母说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许夜的母亲董雨梓的方向,叹了口气。
“许夜啊,舅妈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虽然回来的晚,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你妈吧。”
许夜的舅母轻轻的弓着腰,满是劳累的走了。留下许夜一个,静静的看着门那边喃喃自语的母亲。
站在台子上,看着台下许许多多自己熟识又陌生的人们。虽然对他们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无论怎样,许夜都没有办法看清楚他们的脸。对于自己的言行举止也都是有自知,却无自制。在整个大学升学宴中,许夜都保持着一股非常迷幻的感觉。然而画面一闪,许夜又看到一座大山朝浑身是血的自己压下来的样子,还有像尸体一样躺在自己身边的米歇尔他们。许夜一惊,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一只手拦着被子,另一只手慢慢捂住了额头。
“我是怎么回来的?”
许夜拉开了被子,站了起来走到了洗漱台旁,看着镜子里裸着上身的自己。许久,许夜又回到了床上,盯着眼前的天花板持续了一整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能感觉自己时间的缺失或者说意识的被剥夺,却对此又无能为力。还有,刚才的梦境,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重要的感觉,他却完全记不得里面的内容了。
六点整,闹铃响了。虽然许夜完全记不得自己有订这种东西。不过在过去记忆的驱使下,他还是起了床,穿衣,洗漱坐上公交车。只是坐到一半又想起了自己已经成为的东西,所以又下了车,随便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地方瞬移到了自己学校对面的一间公厕里。
许夜走了出来,一边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一边过着那条冷清的马路。而对面也有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用同许夜相似的步伐与他擦肩而过。那是一张让许夜感觉十分熟悉的面孔。许夜向身后扭着头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向身后扭着头看着许夜。这时候一辆车冲了出来,直直撞向了那个人,许夜急忙跑过去推开那个人,却什么都没有碰到。反倒是他被直直撞飞了出去。
躺在了地上的许夜这才想起来,那张脸就是自己的脸。许夜,或者说先知,他摸着自己的脸,眼睛里全是无法描绘的复杂。
“我,真的还是许夜吗。”
许夜一边在心里问着自己,一边轻轻推开从车上下来满脸焦急的司机。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学校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