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我的手已经洗干净了,可以摸一摸你的装甲吗?”
“滚!”
以上对话,来自军训结束时离场回寝室的高欢和葛穆臣二人。
葛穆臣最终还是在最后五十米的时候被猛然加速的高欢反超,掉落到了第二名的位置,最终与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套合金装甲失之交臂。
而两人发生这段对话时,那几位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马上就要断气的“神罚武士”则正在陈教官的呵斥之下,开始他们悲惨的临时加训。
“你还跟着我干嘛?”高欢瞟了一眼在这一路上眼巴巴看着自己背后金属箱子的葛穆臣,颇为无奈地说道。
两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了,但葛穆臣依然还和个牛皮糖一样黏着人。
“回寝室啊。”葛穆臣回答得理所当然。
高欢看着对方肯定的眼神,泰然自若的姿态,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你寝室在另一栋楼才对,我中午看着你从那里出来的。”高欢试探性地问道。
谁料葛穆臣立刻便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高欢的肩膀,笑着道:“不愧是我的挚友,这份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令人钦佩!”
“你这边不是空了个床位吗?我中午的时候已经递交了换寝室的申请,然后就让我的仆人们先把行李都搬过来了!”
看着葛穆臣那张开心得如同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孩子一般的笑脸,高欢的心头仿佛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对天发誓,如果不是担心引起国际争端的话,他绝对会把眼前这个人吊死在教学楼前的歪脖子树上。
……
丁优可能是一年级一班的女生中家世最为显赫的人之一了。
母亲是正厅级官员,父亲是千年魔法世家的传承者,而她是家中独女。
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变成一个娇奢傲慢小公主,反而更像个低调沉闷又柔弱的灰姑娘。
在家族里,强势的父母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作为家中独女的丁优,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凡事必须以家族的利益”为重,以及父母永远是对的,绝对不允许反驳,绝对不允许任性!
而父亲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无时无刻都是在锋利的钢丝绳上在行走,如果不想割伤自己的脚,就必须学会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丁优小声念着这句话,有些失魂落魄地将自己反锁在了寝室里。
与高欢不同,丁优所居住的寝室是一间单人套房。
这样的单人寝室可不是交钱就能入住的——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整个天阙高中的新生里,有资格住进单人寝室里的人屈指可数。
丁优莫名地觉得自己烦闷得厉害,她将运动服脱下来,随手挂到门边的衣架上。还觉得不够,又把已经被汗水沾得透湿的背心从身上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忽然想到了高欢,想到了少年在越过终点线时沾满了汗水、青春飞扬的那张脸。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再这样反复地想到一个男生实在是有些荒唐了。
丁优急不可耐地将浑身的衣物都解开,如同是要将全身的束缚都挣脱了一般。然后赤着双足,快步走进浴室里,站在了花洒下方。
温热的水流轻轻扑到她的脸上,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滑下,将汗水与疲惫一道缓缓地冲刷殆尽。
氤氲的水汽升腾起来,朦胧了她的视线。
可那个浮于她眼中的少年的样貌,反而于这一片朦胧之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丁优想起了高欢昨夜里站在舞台上意气风发地陈词,还有他面对无数的恶言却始终挺得笔直的脊梁。
还想起了早晨时看见少年被汗水打湿的背心之下,两片线条很好看的胸肌,还有平坦而绷紧的腰腹。
丁优的脸上又红了起来。
她心烦意乱地关掉了花洒,就这样浑身赤裸地走到了浴室里的那面大镜子前。
伸手抹掉镜子上蒙着的一层水雾,一个少女鲜活的胴体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示在了自己的面前。
生平第一次,丁优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镜子里的这个女孩。
女孩的外貌还没有完全长开,如一朵尚未破开花骨的栀子,清幽,恬静,柔美得毫无侵略性。
丁优的指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然后缓缓向下摸索而去。
线条清晰的锁骨连接着纤薄而清瘦的肩膀,奶色的皮肤在热水的刺激下稍稍有些泛红。
她将胸口处的两枚青苹果轻轻握在了手心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父母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果再给她几年时间,她定然也能出落成这个国家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但是丁优现在所想的却是,凭着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可以牢牢锁住那位少年的视线,让他的心里的热血也为自己沸腾。
不自觉地退了小半步,忽然从小腿处传来的一阵抽痛将她拖回了现实世界里。
直到这个时候丁优这才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自己奔跑得太过豪迈,好像是把小腿肌肉给拉伤了。
……
日暮西沉。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回到寝室里去了。
张良却顺着一处隐藏于夕阳阴影里的梯子,缓缓爬到了某个教学楼的楼顶平台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满头白发的青年教师杜茗笙仰面躺在椅子上,已经醉得颜面尽失。
张良走到近处的时候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并没有闻到什么浓重的酒味,于是将另一张椅子上摆着的酒瓶拿起来瞅了瞅。
“酒精度数2%?”张良侧过头瞥了一眼张嘴打呼的杜茗笙,一时有些无言。
“家父曾经与我说过,他说杜先生您酒量极低,而且酒品极差……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这就是所谓的,天才的唯一弱点吧。”
张良说着,把杜茗笙的身体稍稍扶正。
白发青年胸口处的制服扣子早已被他自己解开,当张良费劲摆弄这具成年人沉重的身体时,也就极为自然地看见了他敞开的衣襟处,袒露的胸膛正中那道巨大的疤痕。
曾经有一只巨大的利爪,狠狠插进这个人的胸膛里,然后宛如掘土一般地挖走了大片的血肉。
张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帮他把制服的纽扣重新扣好。
他看着夕阳,俯身凑到白发青年的耳边低声言语道:“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让我再陪您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