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听司徒悦说,聚锦客栈离精衣坊只隔着一条街,她觉得距离不远,也就拒绝了司徒悦想要乘坐马车去精衣坊的建议。
“悦,刚刚吃了不少东西,走走好助消化,等会还要吃好吃的。你看,就这样手牵着手逛街,多好。”
墨雨就像是一只刚刚从鸟笼里面放出来的小鸟,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对于她而言,就是那么的爽。她拉着司徒悦的手,忙碌的边走边看两旁的街道贩子摆着的东西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精致的糖人、各种各样的面具、颜色亮丽的饰品、盒子精美的胭脂水粉……
墨雨只是边走边看一眼,她想着等会和可儿去买了玛瑙首饰了,再到街上好好的逛。现在肚子吃的饱饱的,看着香喷喷的美食也吃不下去,看着都觉得难受,还是快点走,助消化,等会养足精力再奋斗。
走了一会,在街道左边的一家和春药店门口有很多人在围观,墨雨好奇心泛滥,也就拉着司徒悦往里面挤去。
刚挤进去,就看到有三个男孩年龄不大,衣着破破烂烂,跪在地上。在一旁是一个躺在木架子上,同样穿着破烂,奄奄一息的女人,瘦弱的可怜,看上去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严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娘亲吧!求求您了,我们可以给你做牛做马,求您发发慈悲吧。“三个男孩一个劲的在那坚硬的石头板上磕头,头一下子就磕的鲜血直流。血模糊了他们的小脸,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那个长相一般,挺高大,看上去十分和蔼的大夫一副急切的样子,一边来搀扶男孩,一边无可奈何的解释,”不是我不肯救助,只是你们的娘亲误吃了毒蘑菇,中毒太深,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周边的人群里面,也有不少好心的人来搀扶几个孩子,只是倔强的男孩就是不肯起来。
“孩子们,你们先起来,严大夫向来乐善好施,救死扶伤。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今天确实是你们娘亲中毒太深,无法救治,严大夫这才让你们回家准备后事的。“
“对啊,严大夫人人多好,免费替你们看病了,还送你们钱回家办理后事,这么好的大夫你们怎么还不知道感恩。非得在人家药店门口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你们看着大的也有10岁左右了,怎么也这么不懂事?“
“快点把你们母亲抬回去,别耽误人家大夫看病。“
……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责着三个男孩的不懂事,那三个男孩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固执的顶着一脸的鲜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躺在木架子上的女人眼泪不止的流出来,她的神情悲伤痛苦,她急切的想开口说话,却只是一张一合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实在是太弱太弱了,连胸口呼吸的浮动都是微乎其微的。如果不是她的眼泪还在流,眼睛还会闭合,一定会以为她已经去世了。
墨雨听了,大概了解了事情。看来这个大夫是个好人,只是这个妇人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
墨雨走到大夫的面前,严大夫看见拉着她的手,站在一旁的司徒悦,眼神明显的流露出吃惊的表情。很快,大夫就恭恭敬敬的给司徒悦行了一个礼。
“这个妇人,中的是什么毒?“
严大夫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纯白色、伞形状,菌把肥厚,菌托细长圆柱形的蘑菇。
“是这种夏季分散生长在林地上的毒蘑菇。“
“是白毒鹅膏菌!“
墨雨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菌,她特别喜欢吃蘑菇,对毒蘑菇还专门的了解了一番,想不到今天可以排上用场。
“娘子,认得这种毒蘑菇?“司徒悦有些惊讶,在一旁的严大夫和围观的人群也很惊讶。
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丫头,居然连有名的严大夫都不知道的毒蘑菇,她一眼就能说出名字来。太厉害了,真是年轻有为。
“嗯,这叫白毒鹅膏菌,这种蘑菇极毒。毒素为毒肽和毒伞肽。中毒症状主要以肝损害型为主,死亡率很高。中毒的人,基本上很难存活。”
在古代的医疗设备太简陋了,无法洗肠,救助也没有药物。根本就不可能存活。
三个男孩本来眼里带着希望,听到墨雨这样一说,心情又跌倒了谷底。
大一点的男孩,立刻爬到墨雨的脚边,给她磕了个头,“这位女菩萨,求求您救救我娘亲吧!”
“求求您了,女菩萨。救救我们的娘亲吧。”其他两个男孩见状,立刻对着墨雨磕头。他们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草一般,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和乞求。
墨雨连忙松开了司徒悦的手,她蹲下身子搀扶着男孩,男孩不愿意起来。
墨雨觉得只能换种方式,她用毕竟强硬的态度说道,“你们如果不起来,我现在就走了。”
男孩听了,只好起来。毕竟这个女人,跟严大夫不一样。她只是看热闹的人群里面走出来的,如果她真的走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那娘亲就没有了最后救助的希望了。
一边的两个男孩也跟着起来。
墨雨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只是在书籍上面看见过这种毒蘑菇,所以对这种毒蘑菇的毒性有些了解,至于治疗,我不是大夫,也不会医术。”
三个男孩脸上带着绝望,墨雨不忍,虽然没有把握救人,可是中毒的救助方法她还是记得。用了有没有效果,就很难说了。
“你们的娘亲现在已经这样了,我看过一些解毒的常用方法,可是不一定有用,还会让你们的娘亲很难受,你们愿意试一试吗?”墨雨心软还是说了出来,毕竟她知道中毒太深,救不活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她的良心过意不去,还是想试一试。
大点的男孩,连连点头答应,“只要女菩萨肯救我们的娘亲,无论生死,我们都愿意替您做牛做马。”有希望好过在这里等死,只有有机会都要试,他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就这样走了。
“不必做牛做马。”
墨雨吩咐严大夫拿来温热的盐水和用布包好的筷子一根。严大夫虽然不解,还是速度的让人把东西拿来。
墨雨让严大夫把妇人扶起,墨雨凑到妇女的耳边柔声的说道,“你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如果你不想他们孤苦无依,你就要活过来。”
墨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力很重要,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强大的求生欲望让那些病重的人能够创造出奇迹。
作为一名母亲,最大的动力不过于自己的孩子。最放不下的也是自己的孩子,这些孩子就是她能够撑到现在的救命草。
墨雨把盐水顺着碗灌倒妇人的嘴里。妇人艰难的咽下几口盐水,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墨雨用把几碗盐水灌下,妇人的脸上已经缓和了不少,呼吸似乎也好多了。
三个男孩心里都很激动,暗自发誓如果娘亲好了,他们一定替这位女菩萨卖命。
一旁的严大夫和围观者看的都一脸的惊讶,真的是神医在世。
墨雨放下碗,把那根用布包着的筷子插入妇人的嘴巴里,刺激着妇人的咽部。
在一旁看着的人都大惊,这样长的一根筷子就算是用布包着插入咽部,那人不会被插死?一些人开始质疑,果然是太年轻了,不懂医理胡乱的用法子。
一旁的司徒悦发出的威胁眼神看的他们心惊胆战的,只好乖乖的住口。他的娘子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来评头论足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才舍不得让她娘子动手。
三个男孩看着自己的墨雨的举动都被吓到了,最大的男孩很快就稳定了情绪,示意其他两人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直觉让他相信了这个陌生的女子。
司徒悦和严大夫的眼神中带着坚定,他们相信墨雨一定有法子救活这个妇人。
在墨雨的刺激下,妇人大口大口的吐出来消化的食物,一股酸臭味让围观的人都退避三杖。墨雨闻到这个味道也想吐,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忍着呕吐。
一旁的司徒悦看的心疼的不得了,为了不打扰她救人,只好忍着在一旁看着。
等妇人吐完了,墨雨又继续的用筷子刺激她的咽部,让她继续呕吐。直到地上吐了一大堆的呕吐物,妇人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不少。从呕吐物看来,毒蘑菇在她的胃里面还没有完全的消化,毒素应该不是很深。
墨雨端着盐水给妇人漱口,又让司徒悦和严大夫把妇人扶着走到一旁干净的地方坐在。
严大夫吩咐医馆的人把地方打扫干净。围观的人群都大跌眼镜,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居然真的把人救活了,太神情了。
大家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原来说墨雨坏话的人也都开始表扬她的厉害。
“谢谢。”妇人缓缓的开口说话,还是身体太弱了,声音很小,她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感激之情。
是面前这个长相一般的奇女子救了她的命,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走了,结果还是缓了过来。
“娘亲,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呜呜……”年龄最小的男孩扑倒妇人的怀里哭泣。
其他两个男孩直接给墨雨跪下,墨雨连忙搀扶他们,他们却固执的给墨雨磕了一个响头才肯站起来。
墨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对着哭着伤心的小男孩说道,“如果你想你娘亲快点好,就不要这样靠着她,她的身子还很弱,这样对她不好。”
小男孩连忙起来,一脸的愧疚,“娘亲,我,我不是故意的。”
妇女慈爱的抚摸这小男孩的头,“没事。”
墨雨看着妇人的衣摆被呕吐物弄脏了,想给她买一套换洗下。
司徒悦看出了她的心思,把妇女和小孩都接到了药铺内堂,吩咐严大夫找来了换洗的衣物,让两个老妇帮忙沐浴换洗。
本来墨雨提出要帮忙的,可是被司徒悦一口拒绝了。
他的娘子平时在家吃饭都用不动手做,他都恨不得不让她拿筷子夹菜,直接把菜喂到她的嘴里才好。
现在看着她为了救人,忙来忙去,还忍着呕吐。看的他的心都疼的不得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早就一把抱着她的娘子走了。怎么会让她如此的劳累。
墨雨只好乖乖听话,交代严大夫给妇人开一下泻药好好的把肚子里面的毒素排出来。严大夫满是敬佩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华佗在世,恨不得向她多多的求指教。被司徒悦一个冰凉的眼神看的立马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送两人离开。
之前听父亲说公子身边有个女子,公子对她十分的宠爱,现在遇到了,看来这个女子确实是不同凡响。
“悦,这个严大夫好像认得你?”墨雨看刚才严大夫看司徒悦的眼神,分明就是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嗯,他的父亲是精衣坊的掌柜。”司徒悦有些不高兴的回答,他想起严子看墨雨的眼神心里就不舒服,如果不是看着严师的面子上,刚才他就恨不得给严子一掌才好。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对他的娘子看的入了迷,简直就是找抽。
“哦,难怪他对你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