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柔娘自幼父亲蒙冤而死,母亲也随之而去,她人品及其败坏的叔父非但没有收养于她,反倒将她卖到了“行院”,当时她才七岁,身世着实极为令人怜悯。
不过令人敬佩的是,虽公孙柔娘历经坎坷,但却是有颗济世救民之心,积攒了些钱财,为自己赎身,随后就以一名弱女子的身份办了一家医馆,以微薄的医金,治病救人。
可公孙柔娘的医馆没开两天,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赵沆觊觎公孙柔娘的美色,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将公孙柔娘强行绑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此时赵沆居然勾结龚谷先等人,强行宣称公孙柔娘是他的侍妾,既然是他的奴婢,就可以任由他处置了。
想到此处,使得李三坚心中是愤怒异常,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般的,憋闷难当。
“李三坚,还不速速退下?回家好好呆着,本公若是心情好,也许不与你计较,若本公心情不好,定会治尔等寻衅滋事、大不敬之罪,定让你李大判官。。。嘿嘿”赵沆是越来越得意,大声对李三坚说道。
“欲使本官如何?国公为何不将话说完?”李三坚伸手取下官帽,夹在胳臂之下,卷起官袍下襟,掖在了腰间,走到一处高处,看着赵沆缓缓的、沉声说道:“不外乎就是罢官免职、捉拿入狱吗?赵国公,本官今日想说的是。。。”
李三坚顿了一顿大声说道:“天道甚分明!公孙姑娘原为‘行院’之人没错,是你旁边的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之歌女没错。本官不知道你手中所谓的契书从何而来,但本官知道的是,公孙姑娘早已赎身,赎身之后即以女子之身办了一家名为‘普济斋’的医馆,治病救人、普世济民。公孙姑娘医术超群,无惧疑难杂症,医人无数,却只收取微薄医金,甚至不收,不出数月,公孙姑娘即博得‘公孙大医’之名。如此之人,你赵国公却觊觎其美色,欲据为己有,并不断使人扰攘公孙姑娘,公孙姑娘不从,尔等却使如此卑劣、龌龊之手段,强行将公孙姑娘绑走!”
李三坚随后瞠目大声质问赵沆道:“天道公明,善恶分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赵国公行此举,将我大宋王法置于何地?将天道置于何地?天理何在?我大宋王法何在?今日本官拼着官不做了,也要求尔等立刻放人,若不放人,本官还是那句话,誓不与尔等善罢甘休!”
“李判官所言甚是!”早已赶过来的刘安节也大声说道:“人家公孙姑娘早已赎身从良了,哪里还是你的啥子侍妾?如此良人,岂容尔等如此欺凌?立即放人!”
“立即放人!”跟随李三坚一同前来的开封府府衙诸人一齐大声喝道。
李三坚带来的人并不多,但众人的吼声不但洪亮,且较为齐整,因此气势是无比的雄壮,声震公府内外。
“放人!立即放人!”
“简直太欺负人了,快快放人!”
“不放人,砸了魏国公府!”
“兄台所言大是,公爷就可以强抢民女吗?直娘贼,快点放人!”
“李状元不愧为我大宋直官!”
“是啊,李判官是包龙图转世,为民做主,不惧权贵!”
李三坚、刘安节数言就激起了诸围观百姓心中的愤怒,纷纷出言斥责公府之人,情绪激动者或冲动之人直欲上前动手。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还曾经为公孙柔娘的病患,手受过公孙柔娘恩惠之人,此前不过是敢怒不言而已,此时李三坚等官府之人领头,因此胆子也壮了,纷纷指着公府之人怒骂,甚至已经有人已经抄起了家伙,准备动手。
一时之间,宋东京开封府魏国公府邸门前,是乱成了一锅粥,众人群情汹涌,誓要要回公孙大医。
众人在怒骂声之,纷纷将鸡蛋、菜叶等等丢向公府门前,公府之人纷纷躲避,现场是混乱不堪。
有官府撑腰,此时不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更待何时?
“刘安节,速速带人拦着他们,不要乱了。”事情到了此时,李三坚反倒是有些担忧了,因此命刘安节等人维持秩序,不能让百姓们冲击公府,若控制不住,酿成大祸,首先获罪的定是李三坚等人。
同时李三坚万没料到,仅仅数言,就激起了百姓心中如此之大的怒火,可以想象平日里百姓们对这些权贵之人的怨恨有多深。
“放人!”
“放了公孙大医!”
“狗贼,立即放人!”
放人之声如山呼海啸般的,响彻整个开封府城池上空。
赵沆此时倒也不惧,大声怒骂着驱使手下家奴一面拼命抵挡,一面大声与众人对骂。
可赵沆的手下见聚集的百姓是越来越多,吼声是越来越大,均是心生怯意,许多人已经缩回到了公府之中。
正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排排的禁军士卒持戈奔了过来,冲到了魏国公府门前之后,分做数列,将公府门前的百姓围了起来。
刀枪如林,刀锋似雪,杀气顿时弥漫全场,杀气腾腾的,使得公府门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诸百姓虽心中仍是愤怒,但在杀气腾腾的禁军面前,却再也不敢妄动了,只是在低声议论。
“李三坚,李判官,你要作甚?”此时一顶蓝色轿子被四名轿夫抬了进来,一身紫色官袍的开封府知府路昌衡还未完全跨出轿子,就大声问向李三坚。
“下官拜见府尊相公!”李三坚看了赵沆等人一眼后,躬身向着路昌衡施礼道。
“回去,尔等均与本官回衙去!”路昌衡随后不理李三坚,呵斥开封府府衙诸官吏道。
府衙诸官吏看了看路昌衡,又看了看李三坚,犹犹豫豫的,不过只数人退了下去,山魁、许彪等人却仍是立在公府门前,没有听从路昌衡之命。
“难道老夫都使唤不动你们了?”路昌衡见状恼怒的对李三坚说道:“李判官要带人来魏国公府前生事?为何要行此举?你可知道此地为京城,是天子脚下,陛下还在宫中呢,岂能容你如此胡闹?还不速速带人回去?”
路昌衡今日好不容易去趟开封府衙门,可衙门里却冷冷清清的,就没几个人,路昌衡还在纳闷人都跑哪里去了之时,就接到了李三坚带府衙之人前往魏国公府“火并”,顿时就将路昌衡惊了个面如土色。
此乃开封府前所未有之事,也是旷古未闻之事啊,若事情真的闹大了,路昌衡也脱不了干系的,于是路昌衡匆忙之中就带了军巡院的禁军士卒赶了过来,欲在事情闹大之前平息此事。
“府尊!”李三坚抬起头看着路昌衡缓缓的说道:“此非下官胡闹,而是有难言之苦衷。”
“难言之苦衷?”路昌衡怒道:“不就是名女子吗?你又有何难言之隐?”
路昌衡路上就已了解到了,李三坚居然是为了一名风尘女子而大动干戈?此更使得路昌衡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还是少年年少,少不更事,做起事情来就是过于冲动,路昌衡心中暗道,平日里李三坚看起来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为何此次居然如此的冲动?
为了名下贱的风尘女子,居然如此的大动干戈,路昌衡感到万般无法理解。
今日之事,也许毁了李三坚的前程,路昌衡心中暗道。
“不错,府尊说的没错,是名女子,还曾经是名风尘女子。”李三坚抬起头来,倔强的答道:“可此女对下官有恩,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下官今日还就坚持到底了,公府不放人,下官坚决不收兵。”
公孙柔娘在魏国公府一日,就有一日的风险,此时事情已经闹大,那么公孙柔娘就更加危险了,赵沆此时完全可以寻一借口或者安排一个公孙柔娘悲惨的结局,完全可以杀人灭口,最后大不了受些不痛不痒的责罚便是。
因此李三坚此时必须坚持到底,必须今日就救回公孙柔娘。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李三坚想回头也已是不可能的了。
“不就是验尸查案吗?这算是何等的恩情?”路昌衡气不打一处来的对李三坚说道:“协助官府查案,此乃我大宋臣民当为之事?算何恩情?”
“恩府所言下官不敢苟同。”李三坚仍是倔强的说道:“一名弱女子肯抛头露面,用自己才学协助下官查验,对于下官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恩情,因此今日下官不救出此女,誓不罢休。”
李三坚说罢,抱着官帽就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之上,扭头不去看路昌衡,一副打死也不回去的模样。
“你。。。你。。。”路昌衡指着李三坚,被气得白须乱飘,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来。
“赵国公!”半响之后,路昌衡无奈只好转头对赵沆说道:“赵国公不如就看在老朽的薄面之上,就此放了此女如何?”
看来李三坚是死不罢休了,于是路昌衡无奈之下只好转求赵沆,望此时能够息事宁人,避免事情闹大,如此,对谁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