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渊是当天晚上在银芽的告知下才知晓此事。
这会儿四人围着饭桌慢慢吃着晚膳。
四周很安静,筷子夹起菜肴时碰到碟子的细小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大声。
饭桌上无人开口说话,大家都不再像平时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模样。
末了,骆柒轻轻说了声吃饱了,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里,也没跟骆渊说些什么。
骆渊就这样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眼底慢慢流露出一丝落寞。
银芽也不好说些什么,该说的她都说给骆渊听了,反正她尊重也支持小姐做的任何决定。
银古本就寡言,只拍了拍骆渊的肩膀,在他身旁站了片刻,就出去了。
骆渊坐在饭桌上,一直没离开。就连银芽收拾碗碟,他也毫无反应,只呆呆地用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某一处走神。
银芽银古站在窗外看了许久,他一直是这个状态。
四下寂静,晚间草丛偶尔传出几声蟋蟀“咕咕”的叫声。
月光下银芽银古的影子紧贴在一起,银芽看着地上影子微微出神。
“银古,小姐决定出征善于,我想陪着她。”
银古没回话,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此番前去是否会有危险,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你……”
等了许久,突然没了声音,银古微屈身体,疑惑地看着她。
银芽苦涩地笑了笑,“算了没事。”
而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院子的石凳上,回头笑意盈盈看着银古。
“说实在的,当初暗部召集令你我都没去成,这次陪着小姐去,我觉得我在完成之前未完成的任务,就挺有使命感的。”
银古看着她此刻的笑容,好假。
他见不得银芽这副虚假样子,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嘴唇慢慢贴紧她的耳边,轻声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闻言泪目,银芽抬起手想要回抱他,但在即将碰到他后背时停下了,缓缓放下了手。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银芽微微推开了他,低着头说道。
“好,回去吧!”
话毕,银芽直接走了,银古看着她背影远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明天就是骆柒出征的日子了。
这三天里骆程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还向骆柒承诺了会照顾好骆渊。
骆柒不以为意,弟弟不笨,还有银古在他身边,她并没有过多担心。
这天晚上,骆柒在房间里看着已被银芽收拾妥当的包裹,微微发呆。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思绪被拉了回来,她看向门口,说了声进来。
男孩轻轻走了进来,一如既往乖巧地叫了声姐姐。
骆柒静静看着弟弟,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
不过以前总会说,“小渊在家要乖乖的,姐姐和哥哥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而现在却是,“小渊你该长大了,好好守着这个家,等姐姐回来。”
骆渊听着姐姐平静的语气,突然就想发脾气了。
“姐姐,不去不行吗?娘亲不是说过,不让你当将军了吗?不是说过,只要我们安稳一生就好了吗?”
骆柒蹙眉,认真看着弟弟,“小渊,别任性。安稳一生没那么容易的,没有实力和势力,何来的安稳?”
她叹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底的冷,尽量保持平静开口道。
“爹爹和哥哥的死,云阁失火,包括这一次要骆家人出征,这一系列事件,都在说明了有人想要毁了整个骆家。”
“这次出征善于,对我们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战胜,骆家名声大噪;战败,不过命丧沙场罢了。”
骆渊听到“命丧沙场”四字,小脸一白。
不要姐姐命丧沙场,不要姐姐死。
“骆渊,照顾好自己,好好守住这个家。相信姐姐好吗?姐姐会平安归来的。”
骆渊抬头看向骆柒,见姐姐有些疲惫了。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骆府大门外再次聚集了大量民众,不过这次来,大家是专门为骆大小姐送行的。
骆柒和银芽早已准备好一切,两人刚走出偏房门口,就看到了骆渊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了过来,银古紧随其后。
骆柒留意到弟弟今日穿了一身戎装,还没来得及问他干嘛,就被他重新推进了房间里,银芽银古被隔在外头。
屋内,骆渊眼睛微红,双手张开拦着门,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姐姐,别去……”
骆柒皱眉,“别闹,这是圣旨。”
“你忘了吗?骆家存在的使命,本就是保家卫国。为了家族,为了陈国,也为了你我,我都必须去!”
看着姐姐严肃模样,又想起“命丧沙场”,骆渊急急开口道:“可我也是骆家的一份子,我也可以去。”
骆柒看着虽穿着一身戎装,但明显孱弱的弟弟,她咬咬牙,冷漠说道:“你不可以,让开!”
话毕骆柒一把拉开了他,大步走了出去,在门口时停顿了一下,又毫不留情地走了,只留给骆渊一个看似洒脱的背影。
骆渊看着姐姐逐渐远去的身影,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姐姐,心脏猛然一阵抽痛。
他想起了银沐医师说过的,切记保持情绪稳定。
可是,他失控了。
骆渊意识慢慢丧失,直接倒在了地上。
……
一身戎装,身骑白马,远赴战场。
少女在即将出城门之时,回头看了看,几乎满城百姓都来了,只为给她送行。
为何?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何德何能得到满城百姓对她的敬重?
因为她的勇气,也因为她的决心。
不知人群中的何人喊了一句:“骆将军珍重,我们等你凯旋归来。”
最后演变成了众人齐喊,那一刻整个帝都都响彻着一句话——我们等你凯旋归来。
少女看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艳阳下,显得格外灿烂。
一阵风吹过,少女坚定的声音传来。
“战不胜,则不归!”
少女以自信洒脱的姿态在众人的注视下骑着白马出了帝都城。
从她出征的那刻起,就不只是骆家大小姐,更是保家卫国的骆柒将军。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众人相信,待凯旋之日,她必震惊整个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