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天雄似乎有些愣神,下首的男子微微皱眉,心中十分好奇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担心地说道。
“家主?”
“嗯?”天雄低头看向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下属,尤其是在看到后者关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斜,也没说话,只是挥手示意其起身之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那黑衣人也不推辞,双手将信件接过,眼睛上下快速地扫视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的眼神也是变得有些怪异,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此刻更是显得越发诡异。
“怎么了?有什么看法说说吧,咱们都这么多年兄弟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家主,属下不太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黑衣男子的眉头紧锁,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这个很重要吗?”天雄的笑容却是显得十分的从容,一脸的玩味。
“人家信上不是已经说了嘛,为了促进下一代人的成长,就这么简单,想那么多干嘛。”
“可是,往年的这种大赛,从来都不需要我们这种小城市参加的,也轮不到我们,为何这次却让我们也加入进去。”
“呵呵,或许,是为了更多地收揽天下人才吧,具体的,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天雄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犹如深潭古井。
“那,我们去参加吗?去的话,又该派谁去呢?”下首的黑衣男子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很快地恢复正常,轻声询问道。
“自然是去的,也不能不去,这是江南郡郡首府发出来的,我们必须去,而且这么大的一个会武比赛,肯定会有非常丰厚的奖品,为了这个也得去啊。至于派谁去这个问题……”
天雄微微一笑,旋即整个身子往椅子里又窝了窝,稍微眯着眼睛,透过那微小的缝隙,可看见些许精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就让天幽去吧,在整个星陨城中,这孩子的天赋,实力,头脑,应变能力都算得上不错的了,他去,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少家主?可是,他是您唯一的儿子,万一……”接着的话,黑衣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想让自己这辈子最佩服的男人的唯一儿子去参加这个会武大赛。
天雄一怔,眼神忽然之间变得很是复杂,旋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眨巴了下眼睛,眼神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波澜不惊。
“我的儿子怎么了?这是他必须去做的,不然,他凭什么做这个家主,凭什么让天家再上一层楼,就凭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换个人来继承!”
说到这里,天雄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扩大,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而且,我的儿子我了解,倘若他知道有这个一个比赛的话,他一定会主动要求去参加的,这才是我们天家的男儿本色!”
这下子轮到黑衣男子沉默了,这个理由他没办法反驳,少家主的确是继承了家主的这种性子,都是那么地喜欢挑战未知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跑去落冥山脉历练。
“呵呵,没事,别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呢?最近怎么样?跟了我一辈子,到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成个家。”
那黑子男子那张惨白的脸在此刻第一次出现了一些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
“咳,家主,我那还有一些事情,先走了,以后再聊吧。”说完,也不等天雄的回答,扭头就向外快步走去。
“等等,出去以后,叫人把天幽那小子给我叫过来,我有事和他说。”
黑衣男子也不回答,只是快速地朝着天幽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房门,只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书桌之后的天雄看着那面墙壁,兀自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心疼,在这些人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将他们一一选拔出来,看似给了他们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却也让他们丧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孤单的一个人,没有娶妻,没有后世,他们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孤单形影地活着,或者说存在着。
自己欠他们的太多了,从来没有人知道,还有这样一群,永远也见不了阳光的人在为这个家族付出着,牺牲着,不论是荣耀,亦或地位,都与这些人,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天雄也不知道怎么地,泪水顺着眼角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桌角,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你想好了吗?去,或者不去,都由你自己决定。”
密室内的天雄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幽,整个人看起来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刚刚泪流满面的模样,只是桌子上的泪水似乎没有来得及擦掉,依旧在闪烁着晶莹的光。
天幽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表情看似很平淡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是思绪万千,一阵兴奋,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是真的,江南郡要举行所谓的“江南会武”大比,这简直就是专门为自己的离开找了一个谁也无法拒绝的借口啊。
看到儿子果然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毫不犹豫地同意参加比赛,天雄的嘴脸也是难得地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旋即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担忧,到了外面,可就不是在天家了啊。
“真的想好了吗?这个‘江南会武’可不同于我们家族内部的大比,它可没有点到为止这项规定,这是真真正正的实战,是会死人的,一旦失败,等待你的,可没有从来的机会了,失败者,只会让你的血将擂台染红一点而已。”
听到天雄的话,天幽的面色也是变得有些凝重,微微垂下眼帘,虽说自己在沐晨风那里已经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生存法则,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是等真正接触到了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自从认识了自己的师傅,尤其是在听到他讲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自己的身体里的血就像沸腾了一样,不可抑制想要走出去的冲动。
想到这里,天幽猛然间明白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抬起头来,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却是不待天雄的回答,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那么,为了让我自己可以变得更强,可以更好地在两年之后的江南会武之中活下来,甚至得到名次,我想离开天家,去外面的世界进行历练,您不是说过吗?温室的花朵,一旦见光就会死的。”
说完以后,天幽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要求,让刚刚回家不久的自己再次出去历练,可是,预想的反对却是没有出现。
“可以,这是好事情,做父亲的自然不会拦你。”
闻言,天幽心中一喜,连忙抬起头来,可是还没等他兴奋起来,天雄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冷水一样,将天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浇了一个透心凉。
“可是,你想好怎么和你母亲交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