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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青衣黑衣(一)(1 / 1)

还是赋绰忠心护主,说道:“要不,这个酱猪蹄给你吃?”孙仲喜道:“我正有此意,你别抢在我前头说。小梅子,你吃这酱猪蹄好了,我让给你。”赋绰道:“我让给我家少爷吃。”孙仲喜奇道:“酱猪蹄是我的,怎么是你让?是我让才对。”赋绰道:“我的,自然是我让。”孙仲喜笑道:“别说大话,你的抢猪蹄功还不到家,这猪蹄最后还是我的。”赋绰立即也哈哈大笑道:“你别说大话,你的抢猪蹄功虽然已有小成,毕竟没有登峰造极,我还胜你一筹。猪蹄啊,最后还是我的。”孙仲喜拽了一下酱猪蹄,没抢过来,两人怒目对视。梅在黯精神萎靡,发见那猪蹄早已经扭曲变形,好好一块猪肉俨然成为一根细长的黑色拉面,直说:“罢了,你们的酱猪蹄还是你们自己吃。”孙仲喜连忙道:“我偏要让给你吃。”赋绰道:“我偏要让给你吃。”两人把抓酱猪蹄的手都使上全力。

“嘶——噗呲”一串声响,酱猪蹄从中而断。

赋绰往后一倒,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孙仲喜抓着一半的猪肘子连退三步,撞上一个刚走进客栈的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身怀武功,还倒有人偷施暗算,一撞之下,连忙让开一步,便要拔剑。

孙仲喜握着猪肘子,回头一看,他与梅在黯出生不同,本来便没有什么礼仪涵养,一见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便全无抱歉惭愧之意,只有横眉冷对,叫道:“干什么!”那青衣男子心道:“什么干什么,明明是你撞了我,怎么反而恶人先告状,质问于我?”脸一沉,刚要拔剑出鞘,被他身边一名白须老者按下来。那白须老者童颜鹤发,年逾花甲,居然精神抖擞有如成人。此翁也是身穿一袭青袍,袍上一尘不染。青袍之上绣着白色羊角花纹,栩栩如生。

梅在黯怕起冲突,急忙上前拱手作揖,抱歉道:“老先生有礼,这位是在下的朋友,方才不意冲撞,实在有失礼度。惭愧,惭愧。”

白须老者还了半礼,微微一笑,说道:“无妨。”那青衣男子还愤愤不平,本来眼神凌厉,那白须老者只看了他一眼,他便将剑一收,静退一旁。

梅在黯把孙仲喜往身边一拉,对那白须老者抱以微笑,伸右手往里一排,做一个“请进”的姿势。那白须老者看看他,不做言语,领着那青衣男子进入客栈。那青衣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都是青衫装扮,衣衫上又皆绣着白色羊角。原来他们是四人同行的。四人之中,以那白须老者为长,除了那青衣男子,余下两个仍是一般大小的青年。一个身材精壮的浓眉壮汉,早脱稚气,虽然相貌魁梧,但举手之间,也是风度翩翩,气质优雅。一个空谷幽菊般的可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头青丝直垂腰际,清丽脱俗,真是个出尘的美女。

赋绰望着那女子缓缓上楼,直到背影全无。吴叔发道:“这姑娘生得这等美貌,咱们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也。”许雁卉一听,哼了一声。

郑伯恭憨憨的表示:“的确挺漂亮的,我看她的年纪跟雁卉差不多。”许雁卉嚼着白斩鸡的骨头,出了鸡骨头被嚼断的声音。

孙仲喜则是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就直大骂自己糊涂。汪季财问道:“二哥,你又怎么啦?”孙仲喜敲了敲自己瘦窄的脑门,叹道:“我怎么没想起问她的芳名,我方才有机会的,对不对?唉,我真是老糊涂。”许雁卉已然把鸡骨头咬碎了。

赋绰把一半的酱猪蹄放下,调侃孙仲喜起来:“你有个鬼机会,倘若我身上有镜子,一定给你照照。你看你现在的德行,衣衫不整,瘦不伶仃,活脱脱一个沐猴而冠。你再看你手上拿着什么,猪肘子!你想上去献猪肘子么?还什么有机会?真亏你想得出。”许雁卉咽下了碎骨,喝了一口酒。

赋绰顿了顿,把脏手在衣袍上一抹,昂然说道:“只有我啊——小小梅梅赋绰——我才有机会。你们呀,都不行的。有道是才子配佳人,你们这里面,谁敢说武功比我高的,就站出来罢。”许雁卉喝了两口酒,把碗一住,端起酒壶牛饮起来。

梅在黯摆手说道:“才子配佳人,干你一介武夫什么事?论及才学,少爷我学富五车,虽不敢上较孔孟,比了你们,总是绰绰有余的。”许雁卉一壶酒饮去一半。

赋绰也摆手表示:“少爷,别说四书五经,连《三字经》,《千字文》我也背不全。但现在我不同你讲才学,那位姑娘明显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配江湖中人。嘿嘿,江湖上的才子可不是你这种文人骚客,舞文弄墨就行,那都是舞刀弄剑的。”许雁卉酒已饮尽,把酒壶一摔。

赋绰正在长篇阔论,吓了一跳,旁人也是一怔。许雁卉笑了笑,淡淡道:“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摔个酒壶玩玩儿。”

赋绰摸摸脑袋,尽管觉得奇怪,仍然咳嗽一声,接着道:“恩,对了,我方才说到哪啦?是了,我说,咱们江湖上的才子那是舞刀弄剑的,少爷,这种女中豪杰,巾帼女英雄你是万万驾驭不了的。只有我——”

“啪——”一声脆响,一只酒碗摔在地上。

赋绰“啊”一声,吓得跳起,惊道:“你干么,又要摔个碗玩玩儿啦。”

许雁卉不理会他,自顾自道:“摔顺手了,保证没下次。来,说到哪了,恩,对啦,说到那个小美女,是不是?接着说——这姑娘的确生得很是美貌,跟我差不多大。才子配佳人,梅少爷是什么人物,大才子,赛孔孟的大才子。配佳人么?绝配!二哥你怎么糊涂啦,你不糊涂呀,你看,你的眼光多么独到,你有机会,我担保你有机会。三哥你也别光饱眼福,不过现在饱还没什么,以后她成了二嫂,你可不能这么饱了。哦,不对,这事说不准的,万一不是二嫂,是大嫂——是大嫂你也不能这么看——”

赋绰抱头叫苦:“疯了,疯了,这女人怎么醋劲这般大,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计——”转身欲逃,才走两步,门口又走进三人。恍惚间,赋绰险些重蹈孙仲喜的覆辙,再撞上去,好在他素有急智,脚下轻挪,避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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