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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处置(1 / 1)

枯苓话音未落,就将那原本才一柄的短刀幻作数百柄,让他的每一只手足上都握着一柄,这情景着实吓人,就犹如百足索命阎王一般。

傅妘望着枯苓,知道这条修为上万年,且还是不生不灭之体的蜈蚣精的厉害,心中盘算着找他的天敌,她刚刚想到此处,就见枯苓已经持刀杀上前来。傅妘不及再想,慌忙迎战。数百个来回后,傅妘与枯苓皆没有占到对方一点便宜,却已战得大汗淋漓。

枯苓见自己和傅妘均没有占到对方便宜,遂停下手,抹了抹额际的汗珠,正欲劝解傅妘,却见她已经开始幻出原形。此时,枯苓的身躯百丈,傅妘也随即幻出百丈之巨。百丈之巨的鲛人身形在海中反而不易令人惊恐,但在阔地上却犹显得骇人。

傅妘闭目,双掌合十,接引朱砂之力,心中意念婉转,引导体内怨力强势而出,化作无形戾寒狂风。这风席卷海阔圣地,带着四方九域极寒之地的腥湿气息、寒厉之刃。寒风所到之处,草木皆枯,土石均僵,连天空的日辰也停伫不能转行。那狷狂寒风渐渐变成一股寒厉白雾,朝着这北卫幽地蜿蜒铺陈而去,所到之地均被冰封!

枯苓望着傅妘这怨力之威,望着连绵不断的白色冰封,内心从惊愕变作惊惧,高声道:“妖后,你不能这样做!”

傅妘在唇边浮起一抹邪魅笑意,低声说:“枯苓,你不是说整个冥域都在受离火之苦吗?我的冰封之法可以助你缓解!”

枯苓大叫:“你这不是在救他们!”

傅妘反问:“那是什么?”

枯苓立即高声道:“你是在封印!妖后,你是在封印!难道,你要将北卫幽地全部冰封掉?你是想让整个幽冥之域从此在这四方九域消失?!”

枯苓此言不但吓得牡蒿应声跌坐地上,还让氐崧也惊得瞪大双眼。他的丫头,竟然有封印整个北卫幽地的能力,那么,她如今不是会更加危险!

瑨峣、鲱月、阖钺等人第一次见识傅妘的威力,呆愣得不知如何才好。

傅妘并不在意诸人的想法与看法,冷笑着对枯苓说:“有何不可?神都浮图城就是前车之鉴!”

枯苓一听,瞬间急火攻心,使得百足皆颤,最终蜷缩回先前的老者人形,手中那柄短刀也“噗通”掉在冰僵地上,砸出一声骇人的响动。

傅妘望着枯苓,从怀中掏出那颗辟火珠重重掷到地上。那辟火珠遇到这极寒之气,瞬间四分五裂。枯苓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傅妘,又跪趴到砸裂的辟火珠前,小心翼翼的抔起那四分五裂的珠瓣,呐呐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傅妘放下双臂,却未收住怨力,也没消除冰封,那冰封依旧随着时间的推移朝着冥域九焰山蔓延。她平静的对枯苓道:“现在,你可看到了,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什么辟火珠护体!这辟火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颗没用的破珠子而已!枯苓,我念你是受人唆使,只要你说出是谁唆使你如此所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枯苓抔着那颗破裂的辟火珠,满眼绝望,答非所问的说:“这辟火珠是冥域尊宝,如今破裂无法修复,老朽即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傅妘见枯苓双泪俱下,遂悄然无息的遣出听识窜入枯苓此间毫无防备的心境,窥得枯苓心中一声哀叹:牡蒿公主,你想要杀死傅妘的心愿,老朽如今是无能为力了!

傅妘听罢,心中一紧,双拳紧握,目光下意识转向被枳珃搀扶的牡蒿。

牡蒿只觉有人注视自己,遂抬头,却没想到竟是傅妘,当即吓得一慌。

傅妘看定牡蒿,幻回人形,朝牡蒿缓步走去。她每走一步,那冰僵的土上就诞出一朵青莲,那青莲是傅妘怨念怨根所生,力息之强,令氐崧都骇然。

牡蒿被枳珃搀扶,望着越来越近的傅妘,脸色也越发苍白无色。

傅妘近到牡蒿身畔,那狂卷寒风吹得牡蒿脸颊睫毛均凝起一层银白冰霜,低声问:“为何要处心积虑的杀我?”

牡蒿颤抖了几下嘴唇,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枳珃见牡蒿吓得无法言语,遂插言道:“傅妘,我来告诉你!”

傅妘闻声看向枳珃,手轻轻一抬,随即扼住枳珃的喉咙。

氐崧见状,慌忙道:“丫头,不可。”

傅妘回头冲氐崧妩媚一笑,说:“崧哥哥,我和她们之间,你选谁?”

氐崧听罢,顿时一愣,无言以对。

傅妘浅浅笑道:“你既然愿意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娶我为魔后,那么,请否再允许我清算一下我当初被人冤枉杀害的旧账呢?”傅妘见氐崧未言,随即回头看向枳珃,说:“枳珃,你的胆子还真肥!”

枳珃自知法力修为不是傅妘的对手,迟早是一死,心中虽有不甘,但脸颊上还是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强压心中恐惧,笑道:“那又如何?如今,你还不是深陷到这个泥沼中不能脱身?”

封邗见傅妘此时正与枳珃清算当初杀害她的事情,心中暗自不好,遂转身朝重围外走去。

傅妘余光瞥见封邗欲离开,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笑意,纤掌一张,凝出强盛光晕,将封邗擒住拖到身前。棘阳发现封邗被傅妘捉住,慌忙追了过来。

封邗被傅妘捉住,只是略略挣扎了几下便停下动作。他偷瞄傅妘一眼,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傅妘的掌心。

傅妘低笑:“那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而且,你现在的性命还不是掌控在我手中!”

枳珃得意的笑道:“傅妘,今日是你大婚,不过,我还得要告诉魔皇一件你的丑事!”

傅妘闻言,顿时冷色问:“什么事?”

枳珃不理睬傅妘,转头看向氐崧,说:“魔皇,这个傅妘,她的身体已经脏了!她根本就不配与你在一起!”

氐崧、牡蒿、千乙夫、瑨峣、阖钺等人闻言,均是一惊,目光全数转向傅妘。

蛇君立在绿竹、蓝玉、紫颉等魔将身旁,忽见枳珃出卖自己,心中一凛,自知不会有好结局,拔腿就跑。氐崧见状,张掌对准蛇君后背,凝出万千光线将其捆绑,拉到傅妘面前,厉声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蛇君满目怨恨的瞪了枳珃一眼后,忐忑的看向氐崧,躬身道:“魔皇,属下当初对魔后并不是有意为之,而且,属下并没有跟魔后有肌肤相触!”

氐崧怒问:“当真?”

蛇君趴地道:“千真万确。倘若魔皇不信,属下可以与魔后对证。”

枳珃一听,当即反驳:“放屁!蛇君,你曾经告诉本公主,你已经得到傅妘的身体,你现在竟然说跟她没有肌肤之亲,你骗谁啊!”

蛇君看向枳珃,微怒,说:“本君曾经的确对魔后暗生恋慕。但是,本君今日也要当着众人说清楚,本君的确没有对魔后行不轨之事。那次,魔后被魔皇带到华叶池为枳珃你治疗寒疾,偷偷跑掉,若不是你广开门路,魔后怎能轻易出得了俳圣殿和北卫幽地,害得魔皇着急?魔后十日来,用自身血气精力救你,你非但没有感激,却反而怂恿我毁她清誉!本君即便再傻,也不会顺从你意。”

枳珃听罢,顿时苍白着脸,狠狠的瞪着蛇君。

蛇君则冷冷的朝枳珃一笑。

傅妘听到此处,心中不免疑惑,问蛇君道:“你说,你没有对我行越矩之事,那为何我脑袋中会有那些画面?这又作何解释?”

蛇君轻笑,说:“魔后,你是魔皇中意之人,再放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对你有不轨行为。那些画面不过是属下的幻术而已!当初的你,法力修为可没这么高,属下的幻术对你有用。但是现在,属下可就办不到了!而且也只有这样,枳珃才会相信,属下对你有所为。属下虽然恋慕你,可是,属下绝对不会强人之难,夺他人之爱!而且……”

傅妘听蛇君没有继续说下去,便问道:“而且什么?”

蛇君撩起那边已经残缺一只手臂的袖筒给傅妘看,说:“魔后,请看。这条手臂是被芏珩砍断的,而芏珩不知为何会知道是属下所为,所以就寻到属下,直到断了属下一只手臂才肯罢休!”

傅妘微缩紫色眼瞳,看着蛇君,脑子里却想起她从北卫幽地拼了命回到真域时芏珩照顾她的场景。哥哥,你始终心里有我!可是,你的爱太沉重,让我无所适从。傅妘想罢,抬眼看向蛇君:“既然芏珩欠了你的,那我就该补偿给你!”

蛇君闻言,不觉一惊,因为他没能明白为何芏珩欠他的,傅妘要替芏珩来弥补?蛇君脸上的惊色未落,就见傅妘缓缓婉转双掌,在掌心凝出一团灿灿金光。那团金光在傅妘强力的催动下稳稳落在蛇君那只没有手臂的空袖上,只是须臾功夫,蛇君就觉得残缺手臂处又痒又痛,很想用手去抓挠。

傅妘见此,轻笑说:“你忍耐片刻!”

蛇君听罢,不敢擅动,只得强行忍住这不知来历的痛痒。渐渐的,蛇君残缺手臂处的肌肤出现爆裂知觉,然后就听见手臂骨骼“咯咯”作响,仿若生长的声音。他转目看向那只空袖筒,却蓦然发现手袖中竟出现鼓胀形状。他大惊,慌忙撩开那手袖,竟看见一只肌肤雪白的手臂缓缓长出,与之前无异。

蛇君抚摸着那只手臂,惊喜得又哭又笑,片刻后朝着傅妘跪下磕头道:“多谢魔后大恩。属下今生难忘!”

傅妘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赶紧起来吧!”

蛇君忙应了声“是”,站起身来,爱不释手的看着自己新生的臂膀。

傅妘回眸看向枳珃,轻声说:“枳珃,原来那次在华叶池我救的竟然是你!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还有脸伙同南宫妍用箍灵网将我扔下恶龙渊以置我于死地!”

枳珃望着傅妘,唇边乏起肆意笑容,说:“我才不稀罕你救我!你也别想着我会感激你!若不是崧哥哥寻了你来救我,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救!”

氐崧听了傅妘和枳珃之言,脸色早就黑得如暗夜般,只是一直强忍住心中怒意,没有言语。

瑨峣、阖钺、鲱月等人闻言也是吃惊不小,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南宫妍会与魔界公主枳珃勾结置傅妘死地,即便傅妘当初是被璄蓿上仙赶下山,但是,那件下毒之事并不是傅妘所为,想来上仙不过是借此机会让傅妘下山历练罢了。而南宫妍这勾结魔界的事可就非同小可了!

瑨峣与阖钺等人相视一眼后,对傅妘说:“原来,你莫名失踪,芏珩小师叔为此也找了你三年,究其原因竟是被南宫妍和枳珃所害,这真是令人心生震撼!”

傅妘微微垂眉说:“瑨峣门主,我绝对没有半句虚假之言。南宫妍和枳珃肯定没有想到我傅妘的命会如此硬,竟能在经历长垣通道中冰火两重极地和陨石阵后,没了肉身和记忆,也能活下来。”

瑨峣愧疚的看定傅妘,眸中竟渐渐凝起一层泪雾,躬身朝傅妘郑重一拜。

傅妘慌忙问:“瑨峣门主,你这是干什么?”

瑨峣按捺住内心的万千心绪,说:“傅妘师妹,我代表坣岐山向你赔罪!对不起!至于南宫妍,我回去后一定会如实禀告上仙,为你讨一个说法。”

傅妘叹息说:“瑨峣门主,说法,对于我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她的性命,我也随时可以取。只是,死很容易,生才是最难。”

瑨峣轻声说:“傅妘师妹,言之有理。”

傅妘说完,又转身看向枳珃,平静的问:“你还有什么要说?”

枳珃面无表情的道:“我没什么可说,唯一心愿就是盼着你赶紧死掉!”

傅妘倾身俯到枳珃耳边,冷笑说:“是吗?若是那样,你最爱的男人,他就会为了我而心疼,会难过,会痛苦……”

枳珃被傅妘的言语刺激,瞬间失态大喊:“傅妘,你给我住嘴!你这个贱人!我咒你不得好死!我咒你永远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傅妘低声笑道:“是吗?可是我已经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这个诅咒说的是你自己吧!那么多年,你使尽手段都没有得到你的崧哥哥,请问,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老天不眷顾你,你不配有这个福气!”

枳珃听傅妘如此说,顿时瞪大双目,满眸血色,怒道:“傅妘,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一定不得好死!”

傅妘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让你失望了,我死得一定比你好!”

枳珃狰狞着脸庞,幻出一条长鞭,“唰”的一声,没有任何征兆的抽向傅妘。氐崧见状,慌忙挺身挡在了傅妘身前。

枳珃看见氐崧挺身为傅妘挡鞭,气得双肩颤抖不停,又不忍伤着氐崧,赶紧凝气将长鞭收回,怒道:“崧哥哥,你为何要护着这个贱人?你是不是忘了青萝姐姐才是你的魔后?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临终前的叮嘱?”

氐崧将傅妘护到身后,轻声对枳珃说:“枳珃,本尊从未忘记过青萝,本尊承认对不起青萝!可是,你不能总是以青萝的名义来要挟本尊就范!”

枳珃冷冷一笑,反问:“我何时要挟你了?崧哥哥,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可是你既然能够爱青萝姐姐,爱傅妘这个贱人,你为何不能爱我呢?我到底哪里比她们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们?”

氐崧幽幽叹息说:“你若要听真话,本尊也可以告诉你。”

枳珃紧盯氐崧道:“你说。”

氐崧缓声道:“因为她们懂分寸知进退。”

枳珃听完,瞬间嚎啕大哭起来,说:“原来,崧哥哥,你一直瞧不上我是因为我没有自知之明,不懂分寸不知进退!可是,你为何要娶牡蒿?难道她就懂分寸知进退了吗?”

氐崧望着枳珃即将崩溃的模样,不忍心再刺激她,遂走近枳珃,安慰道:“枳珃,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吗?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枳珃看着氐崧,哭笑不定,说:“活下去?你觉得我没了你,我能够活下去吗?崧哥哥。因为我爱你,你可以伤害我!因为我爱你,你可以随意嫌弃我!可是,你在你心里就不能为我留一个位置,哪怕小小的一点?”

氐崧忙说:“有啊,本尊一直都将你当作亲妹妹般看待。再说,这也是青萝临终前的遗愿!”

枳珃听到此话,瞬间醋意翻腾,朝着氐崧一边捶打,一边高声道:“谁要你当我是你亲妹妹?我不做你亲妹妹……崧哥哥,我要做你的女人!”

傅妘听着枳珃直白的话语,突然上前,一把将枳珃拽到一边,“啪”的一耳光打在她脸上,道:“你好歹是个公主,要点脸好吗?魔皇现在是我的男人,谁让你去投怀送抱?”

枳珃莫名其妙就被傅妘打了一耳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就抓向傅妘的头发。

傅妘迅速将头朝旁边一偏,躲过枳珃的手,一掌将她击倒在地,冷冷道:“枳珃,我告诉你,你还欠着我两条命!”

枳珃捂着被傅妘击痛的胸口,看向氐崧,大喊:“崧哥哥,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不能看着这贱人欺负我!青萝姐姐,你看崧哥哥,他竟然不顾我的死活纵容那个贱人欺负我!”

氐崧对枳珃的癫狂已无言以对,只得微微侧了身不看她。

傅妘则蹲下身,与枳珃对视,冷声警告道:“枳珃,你若再说一句贱人,我定撕烂你的嘴!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碧波海。”

枳珃看见傅妘眸中闪现的狠戾之色,吓得当即住口,惶然说:“难道,你还敢当着崧哥哥的面杀我不成?”

傅妘挑起眉头,问:“你想试试?”

枳珃闻言,怔了怔,说:“崧哥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妘轻笑说:“是吗?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为何不放过我?不过,我觉得让你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枳珃紧张的盯着傅妘,发现此时的傅妘满脸邪魅和诡异,与之前的傅妘不太一样,忙问:“你想干什么?”

傅妘抬手摸了摸枳珃瓷白嫩滑的脸颊,说:“你看你,这么高贵的公主,若是让你去做一个人尽可夫、低微下贱的侍女,会怎么样呢?”

枳珃惊惧的道:“我誓死也不从!”

傅妘浅浅一笑,说:“这可由不得你了!你既然想毁我清白、置我死地且导致我失忆,那么,我为何不能把这些还给你?”

枳珃慌忙摆手,道:“傅妘,你若是敢这样做,我马上死给你看!”

傅妘伸手一钳,扼住枳珃的下颌,阻止她咬舌的举动,微笑说:“行了,别在我们面前演戏!我可不吃这套。”傅妘说完此番话后,又回头对氐崧道:“崧哥哥,我想送枳珃公主回碧波海,你看如何?”

氐崧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喜道:“好。这样甚好。”

傅妘斜睨枳珃一眼,强催体内力息,只见一股白雾从枳珃脚下腾起,直至包裹住枳珃全身。

氐崧一惊,紧问:“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傅妘笑道:“放心吧,我只是消除她一些痛苦的记忆。若是她的记忆中没有你和我,她应该会活得快乐些!”

氐崧听罢,遂不再多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枳珃身上的白雾逐渐消散,只见她发鬓微乱,神色恍惚,眸子无神。

傅妘抬掌对准枳珃面庞,须臾,就见枳珃恢复豚鱼身形,那张梵音琴从枳珃体内飘然而出。氐崧见状,赶紧一把将其握住。傅妘再度聚力,掌中又散发出阵阵芒蕊,化作一朵青莲。那朵青莲张合,将恢复人形的枳珃吸入,然后朝着碧波海的方向飞驰而去。青莲被傅妘投掷到碧波海边后,自行将枳珃吐纳出来,又返回傅妘体内。

枳珃回到她曾经久居的碧波海,却没有任何一丝熟悉记忆,只是茫然的在海边来回走动,不知要去何处才好。正当她犹豫之际,正巧遇到一只黑狸精幻化的肥胖老头儿经过。那黑狸精见枳珃尽管脑袋有点问题,但长相却俏丽,遂甜言蜜语的将枳珃哄回老巢做了一名女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牡蒿早被傅妘的修为法力吓得坐在地上瘫软双腿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又见傅妘将目光看向自己,赶紧苦苦哀求傅妘饶她一命。

傅妘将封邗提到牡蒿身前,淡然说:“看清楚,这个才是害你在你大婚之日毁容的家伙,而那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并且我当时的本意还要救你,却反被你误会。”

牡蒿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不该误会魔后你!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害我?我与他并不相识。”

傅妘笑眯眯的看定封邗,说:“你说。”

封邗因与氐崧击掌协约金光盟印,所以毫无惧色的说:“冥域妖族本来一直由我统管,但后来却不得不归服魔皇,我被魔皇赶出冥域,心生嫉恨,所以才一心想报复他。不过现在,我跟魔皇是站在同一战线上,我自然不会再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傅妘望着牡蒿,似笑非笑的说:“你听见没有,这就是封邗为何要杀你的原因。”

牡蒿连忙说:“知道,知道。魔后,你大人有量饶过我吧!”

傅妘轻哼道:“我可以饶恕你,但你的子民会饶恕你吗?你暗中指使枯苓盗取辟火珠,嫁祸于我,如今辟火珠破裂,你们九焰山乃至整个冥域将遭受离火之苦,你难道不该为此做点事吗?”

牡蒿看了看神情沮丧的枯苓又看看脸色淡定的傅妘,心里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说:“魔后是要让我修复那颗辟火珠?”

傅妘抬了抬眉,说:“不然呢?你既然是九焰山的公主,这本就是你义不容辞的职责和使命,难道还会让你很为难?”

牡蒿讪笑说:“魔后,待我回九焰山问问父王,可还有其他法子修复辟火珠?”

傅妘摇头说:“没有其他法子可想,用你来修复吧!”

牡蒿闻言,心中大惊,脸色惨白,望着傅妘说:“用,用我,那,那不是让我去死?”

傅妘看定牡蒿,低声说:“你不也是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牡蒿盯着傅妘,半响后,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大笑起来:“傅妘,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我对吗?你现在在报复枳珃跟我对吗?”

傅妘微笑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在我心里早就该死了!”傅妘话毕,紧盯牡蒿,咄咄逼人的眸光令牡蒿一个劲儿的朝后畏缩。

牡蒿见傅妘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赶紧朝氐崧求救,道:“魔皇,求你救救妾身,妾身不想死!”

枯苓原本抔着那颗破碎的辟火珠,满脸灰白,仿若个死气沉沉的尸人般坐在地上,此刻听见牡蒿说她自己不想死,遂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氐崧和牡蒿。

氐崧望着牡蒿,低声说:“这是你与丫头之间的恩怨,本尊不便插手。”

牡蒿一听,眸中滑落出失望神色,但还是没断绝念想,一把抱住氐崧的腿,哀求说:“魔皇,妾身与你同床共枕数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开口替妾身说句好话吧!”

枯苓听了氐崧与牡蒿的对话,这才明白傅妘在逼着牡蒿去修复辟火珠,心中顿时一惊,慌忙爬到氐崧身前,拽了氐崧的衣襟说:“魔皇陛下,老朽愿意代替绿妃娘娘去修复辟火珠。”

傅妘望着惶恐的牡蒿和枯苓二人,紫眸莫名的一缩,轻声说:“我知道这辟火珠需要纯阴龙脉之体才能修复,因为它是冥域第九层幽冥地狱中凝血花所诞,九千年一颗。这花在幽冥地狱吸足了幽魂之气,聚集着幽冥之邪恶毒辣之力,能够压制邪魅的冥域离火!”傅妘说完,看向牡蒿和枯苓,问:“我说得可有错?”

牡蒿和枯苓闻言,当即一愣,随即点头道:“没错。”

氐崧听见傅妘竟然说出修复辟火珠需要纯阴龙脉之体,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她,遂忍不住问:“丫头,你是怎么知道修复辟火珠需要纯阴龙脉之体的?”

傅妘笑道:“崧哥哥,你忘了,我可是擅长读心术啊!”

氐崧听罢,瞬间想起当初傅妘失忆时与他斗法的情形,他以蛊心术蛊惑她,而她却强行催解读心术与他抗衡,使得他对失忆的她颇感兴趣。氐崧想到此处,当即微微一笑,未再言语。

傅妘看向枯苓,问:“既然你要替绿妃代劳,那你可是纯阴龙脉之体?”

枯苓闻言,忙摇头说:“不是。”

傅妘紧问:“那你如何替她代劳?”

枯苓听罢,当即一滞,看了牡蒿一眼,哑然。片刻后,枯苓又说:“魔后,只要不伤绿妃娘娘的性命,老朽任由你处置。”

傅妘轻轻一笑,说:“你受了她的蛊惑来杀我,但是未遂。我就不追究你的罪过,你赶紧离开这里!”

枯苓听完傅妘的话,颇感意外,望着牡蒿不知如何才好。牡蒿随即朝枯苓示意,让他离开。枯苓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傅妘见枯苓不愿意离去,并不以为然,对牡蒿说:“绿妃娘娘,请吧!”

牡蒿知道傅妘今日是绝不会放过自己,而氐崧又不愿意替她说情,心中又气又急,只得踉跄起身,拿过那颗破碎的辟火珠,双掌倒扣,凝聚体内力息,缓缓倾入辟火珠内。那辟火珠瞬间幻作一个无底漩涡,源源不断的吸纳牡蒿体内力息。少顷后,牡蒿的脸色惨白,双唇发紫,眼神暗灰。

枯苓不忍,扑过来拽住牡蒿大喊:“绿妃娘娘,不能再注入力息,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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