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何老头的关系,当我们到达东场老区的派出所时,身穿警服的同志热情地把我们请进内间,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让我不由感叹有关系果然好办事。
小夏一早醒来,我看她发丝凌乱,双眼微红的样子就知道她也一夜没睡好,坐不住的赵大小姐可没闲心在家里等何老头的电话,勿勿忙忙打了个电话给何老头,告诉他要自己上东场老区后,小夏便拉着我到小区外胡乱吃了点早餐,就驾着车子直奔老区而来。
老区因为平时里也没什么大事,派出所一般要到九点多钟才有人上班,我们却八点多一些便到了,还好何老头先挂了个电话过来,我们前脚刚到,后头就有两人急冲冲从巷子里拐出来,推上一张笑脸迎向我们。
“可是赵小姐么?”
两人之中,一个年纪稍大,身宽体胖的同志大声问道。
“我就是,请问您是?”小夏站出来,伸出一手和胖同志握了握手。
胖子像是相当兴奋,使劲摇着小夏的手。
“我叫刘大同,何局长可是我的老师,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我BH你,小夏什么时候和你一家人了!
我心里暗骂。
旁边另一个同志是刘大胖子的副手,姓郑,个子不高,但眼睛里透着机灵,他也和小夏握了握手,但只是礼貌性地一握后便放开了手,让我对他的印象可比那胖子好多了。
双方简单的介绍后,胖同志便迎着我们进入了派出所中,说是派出所,却只是一个三层楼的小房子改造而成,里面布置也挺普通,一楼是招待厅,正中墙上摆着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画像,也不知放了多久,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招待厅中尚没人上班,咨询台的边上放着几辆自行车,像是普通民警巡逻用的,显得寒碜,和市里那些警局的光景完全不一样。
“老区里一向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几个小混混打打架,所以我们这边的配置也就稍微差了些。”
刘大胖子看我们眼光有异,脸上也颇有点挂不住的神色,一边说着一边忙把我们带上二楼。
二楼是派出所里同志们的办公室,五十多平的客厅里摆着四五张办公桌,桌子上文件没有多少,倒是放了不少盆栽。
刘大同应该是这派出所里头头,他的办公室便占据了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四五张靠椅和一个文件柜,胖子的桌上摆着这派出所中唯一的一台电脑,但样式老旧,看上去已经是被淘汰的那一种。
胖同志让我们坐下,姓郑的副手在外头冲了几杯茶进来,小夏轻呷一口,马上便转入了正题。
“刘同志,不知道你们找到那个叫张立强的人没有。”
胖子同志脸上露出难色。
“小夏小姐,何局长亲自要求的事情,我们是不敢不尽力,但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你看我们这小地方,说是个派出所吧,但包括我在内也就不过五位同志在办公,而东场这边人口不少,一时间要找出一个人来,确实很困难。”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现在这件事相当急,你看是不是给想想办法。”
“这个…”
刘大胖子露出沉吟的神色,他捉着自己那胖脑袋,站身来在窗边转了几下。
“这样吧,小郑,你把这个张立强的相片给复印几张,然后发给东场这边的各个居委,让他们帮忙找找吧。”
胖同志在抽屉里抽出几张文件,那上面是由市里的商业局传真过来的张立强相片。
“刘同志,这相片能让我看看吗?”
小夏问道,说起来,我们现在连张立强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刘大同二话不说便递过了传真,传真过来的相片纸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剪着寸板头,额头宽大,一双眼睛透着自信,在下巴的地方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黑痔,让他极是好认。
“刘同志,帮我也复印一张吧,等一下我们自己也到老区里转转,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人。”
“这怎么好意思,让小夏小姐你自己找。”
刘大胖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一手接过传真,让郑副手复印去了。
片刻之后,郑同志拿着一叠复印件进来,小夏向他要了一张,便和我起身欲走。
刘大同忙送着我们走下一楼,却在此时,一楼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影滚着进来,他撞到柜台边,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门外跟着进来一个年青警察,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他的警服已经有些歪斜,嘴角边有着一小块淤青,也不知道是怎样弄出来的。
刘大同看到这个年青警察时,脸色当下就跨下来的。
“小陈,这是怎么回事!”
胖子三两下下到一楼,大声问道。
叫小陈的警察先是给刘胖子敬了一礼,在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我们时愣了一下,但还是接着报告说。
“刘所,这混蛋愣子强早上又发疯,和刀疤他们打成一团,要不是我及时把他揪出来的话,他早被刀疤一帮人活活揍死了!”
刘胖子听得连连摇头,回头朝我们苦笑道。
“让二位见笑了,这个愣子强是个疯子,平时倒没怎样,但喜欢喝酒,一沾酒就发疯,总三天两头地找这地头上的混混打架,每一次都像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推一样,好像要人家把他给揍死似的,给了我们不少麻烦啊,现在也只有小陈还在管他的破事,我们劝了他多少回了,他却依然故我,要不是我们还要维持治安,早就不想管他了,这人啊…”
那一边,小陈警察已经走过去揪起那个叫愣子强的男人,他头发长得像稻草似的,遮住了他的头脸,一身脏不拉叽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酒气的酸臭味。
小陈拖起他时,他像没有骨头似的东倒西歪,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一些模糊的音节,有时还会突然大吼一声,完全像是个疯子。
我们也没太在意,便向刘胖子告辞后就要走出派出所,那愣子强却又大吼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哭调,虽然因为醉酒的原因让他的话听上去有点含糊,但我们还是听出他吼的是什么。
“……丽宛啊,我对不起你……”
这一声对我们来说无异晴天霹雳,小夏旋风般转身,一下子奔到这愣子强身前,也不管他全身脏臭难闻,一把捉着他的肩头叫道。
“你是张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