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恶战方酣
柳次云一边旁观，眼见风胜流如此凌虐一个小女孩，颇感忿忿不平。描花山庄门徒更是群情耸动，怒形于色。
梁咏蝶目睹银轩涕泪双垂，心颇不忍，扬声道:「风爷也算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如此为难一个小孩，传出去岂非引为笑柄?放下她，一切依你便是，想怎麽比，儘管画下道来。」
风胜流道:「这小娃说要让我试试你们描花山庄的手段，我已试过。待会也要请她试试风雷岛的手段，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梁咏蝶道:「我师妹纵有得罪，也当念她年幼无知。风爷大人海量，何必强加留难?岂不怕以大欺小之讥?」
「今日之事，我不会说，你们描花山庄一向不喜招摇，当然也不会四处宣扬。我不说，你不说，又何人来笑?况且，倚强凌弱，以大欺小，正是我们风雷岛一贯作风，人尽皆知，即便传出去也不算甚麽奇闻…」风胜流嘿嘿连笑。
梁咏蝶怒气上涌，道:「你们究竟想如何，儘管画下道来，我们一概接着。」
「臭贼，就让你们占点便宜。」蜀琴一旁指斥。
风胜流封了银轩穴道，将她掷给勐狮石坚，阴寒的眼神环视众人:「很简单，咱们还是三战两胜定输赢。」
风胜流虽想仗着武勇，夺取脱胎换骨泉，毕竟敌众我寡，还有个描花夫人，隐身未出，真要引发群殴乱斗，反于己方不利。
当下续道:「每场比赛，双方各推人选作代表，在场任何一位皆可。只要三场中能胜我师兄弟两场，我们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自当放人走路。反之，如我们取胜，你们需依约奉上脱胎换骨泉，至于月露姑娘，我们也不留难，事后安然释还。风某如此提议，你们可有异议?」
勐狮石坚虎目圆睁，瞪视众人:「谁，有，异，议?」
一字一顿，每说一字，便在银轩头顶勐击一下，恶行恶状。
众人见小银轩眼中泪花乱转，都是既心疼又焦急，谁也不敢吭声。
风胜流道:「既然无人有异议，我方筹码居多，这第一道试题便由我方先出，你们可有异议?」
石坚如前敲打银轩，态度张狂无礼。
风胜流见无人作声，道:「既无异议，这是公平比试，江湖儿女，愿赌服输。我且说明第一场比赛规则。」
「比赛名目叫『射飞靶』，」风胜流缓步场中，意态悠閒，续道:「不过可不是用普通的箭来射。」
右足轻抬，挑起一柄方才剧斗散置于地的长剑，冷然道:「...而是用剑。」
长剑跃起半空，他一边说话，左手勐然一指弹在剑身，发出噹的一下清脆的声响，长剑应声而折，化为两截，呛啷落地。
风胜流露了这一手后，接着道:「至于靶，也不是普通的靶，而是人靶。」
摺扇朝银轩一指道:「刚才她先请我嚐描花山庄的手段，现在我就以她为靶，换我请她嚐风雷岛射人靶的手段。」
众人听说要拿银轩当靶子射，尽皆怒眼瞪着风胜流。眼睛倘若真能发出怒火，风胜流和石坚两人此时恐已烧化成一团灰烬。
风胜流对石坚发号道:「把她倚在石壁上。」
石坚依言而行，并高举铁铸狼牙棒，防护在侧。意在警告描花山庄的人别轻举妄动，否则棒头一落，银轩性命不保。银轩穴道受制，也只能任人摆布。
风胜流从身上摸出五枚铜钱，左手连扬，丁丁声大作，五枚制钱纷纷嵌入石壁。众人拿眼去瞧，只见银轩两膝外侧各有一枚，左右肩膀旁也分别钉着一枚。另一枚则紧贴银轩右耳。五枚制钱所在离银轩身体均不及半吋，只要稍稍内偏，必受重创。
描花山庄的门徒见风胜流随手便将铜钱打入坚壁，准头及劲道非同小可，人人心中一凛。
风胜流将摺扇插于后腰带上，取来一剑，剑尖指地，在地上画出一道直线，离银轩倚靠的石壁约莫四丈，然后将手中剑抛给梁咏蝶，自己另取一剑，朗声道:「胜负规则很简单，待会由我师弟抛钱为记，铜钱一落地，双方由这条起步线同时出发，用手中剑将壁上五枚制钱击落，多者为胜，我是这边代表，你们由谁出面?」
这一场比赛的胜负，关乎描花山庄的颜面，也干係比赛的标的「脱胎换骨泉」，责任重大，众人你瞧我，我望你，谁也不敢强自出头，最后把目光一齐倾注在梁咏蝶身上。
风胜流以不屑的眼神看着梁咏蝶，带有讥嘲的意味:「这裡以你为长，妳不率先出头，谁敢出头?」
「大师姊，好好教训这厮。」
「描花山庄岂容你们到此卖狂?大师姊，替受伤的众姊妹好好出口气。」
四围响起一堆女弟子纷乱的声音。
梁咏蝶胸膛一挺，豪气顿生道:「既然众意所归，那便由我来接这第一场。」
她虽素来沉着，但此役肩责之重非比寻常，掌心已不自主微微见汗。
梁咏蝶力图镇定，缓步走到起跑线前。反观风胜流，双脚不丁不八，站在梁咏蝶左侧，表情显得轻佻自负，倒似稳操胜券。
「出剑千万谨慎，免得铜钱没打着，反打掉她的眼珠鼻子，那可糟糕。我想这大概是你生平首次射会哀哀叫的靶子吧，哈哈…」
风胜流表面看似好意提醒，却是刻意製造无形的压力，梁咏蝶闻言果然眉峰一蹙。
这时旁观众人心头都如压着一块大石，既盼大师姊得胜，替描花山庄一吐闷气，但又殊无把握，人人脸色凝重，情绪绷紧。
「预备…」石坚大喝，扬手将一枚铜钱高高抛起。
众人皆翘首注视，心境随铜钱抛高落下起伏。
叮的一下，铜钱着地。眼前一花，梁咏蝶已如疾箭般飙出，抢在风胜流前面。
顷刻之间，梁咏蝶已冲前两丈，右手剑如闪电横空，脱手击落银轩左膝外侧那枚铜钱，由于力道强勐，剑身直钉入石壁，左右快速晃动，发出嗡嗡剑鸣。
梁咏蝶自忖:「我在先，他在后。待我急步上前拔起长剑，再击落两枚，五去其三，可操胜券。」
当下提气飞步，加速前冲。描花山庄本以轻功见长，后来又融入了千里飘萍袁超尘「登萍渡水」的身法，两足一启动，捷逾奔马。
众人见梁咏蝶率先得手，此际又抢在前头，正自欣喜，忽听「咻」的急响，有物掠过梁咏蝶身畔，旋即叮的一下，石屑四迸，仔细看去，一枚铜钱和一截长短约如中指的剑刃同时坠地。
原来风胜流身形虽落后，但将手中长剑前端扳断一截，打落银轩右膝旁那枚铜钱，出手可谓又快又准。
局面突起变化，许多女徒眼见赢面被扳平，齐声发出「啊」的惊叹，虽然暗自捶手咬牙，但也不得不佩服风胜流逆中求胜的本事。
银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索性闭眼，不去留意身边的剑影刀光，以免惊叫声令师姊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