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混乱的无涯海,如今变得大乱,战斗无处不在。这五十余年间,死伤的人数比以前三千年加起来还要多。
很多原住民,海族,还有海盗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那是因为一只来历不明船队的出现引起的后果。
这只船队如一只轻飘飘的蝴蝶,轻轻飞过海面,突然又消失不见。但是那只蝴蝶微小、薄弱的翅膀扇起的微风,将无数海族、海盗的力量叠加在一起,让整片无涯海掀起滔天巨浪。
最可恨的是,造成如此混乱的那只蝴蝶突然人间蒸发,消失得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因为三大海盗团与那只船队大战,加上与天狗族一战,元气大伤。让许多韬光养晦的海盗势力再也坐不住,想要吞并他们。
一直不怎么参与海盗大战的海族,这一次很积极,也很团结,群起攻击各种商船,海盗船队。无涯海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
但有一个地方例外,这里无比安静,灵气浓郁,各种形态的海族少年男女载歌载舞,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这个地方位于无涯海深处,一个叫做“海神殿”的地方。
海神殿,与世人常见的大殿完全不同,它是个活物。由无数生机勃勃的珊瑚组成大殿的支柱。大殿顶上,覆盖的是各种色彩,有生命的贝壳。
大殿的光芒来自一个个身材姣好,貌美如花的美人鱼,她们手里里面都捧着一颗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珍珠。大殿底部,是一头巨大到看不见整体的海龟。
海龟驮着大殿,像是某位无上巨神的行宫,在大海深处不停游走,接受全体海族的膜拜。
神殿门口,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领着数十位始神级别的海神,如伫立了无尽岁月的雕塑。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周边的水流荡起微弱的波纹,说明他们的心并不静,还有一些浮躁。
大殿内,一层层守护无比严密,全都是女性修者。到了后区的一个院子中,上百个女性修者来来往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些混乱。
一名始神中级女子低声喊道:“别乱,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大家都想想,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一个大帝高级老嬷嬷说道:“长老,我们从来没有给人接生的经验,实在有些棘手,要不去请一名人族女性修者过来帮忙?”
长老不悦地说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圣者和我们几位长老已经做出决定,接生的事情我们自己完成。我们不相信人族!如果神主出什么事情,拿你们全族人的性命来祭奠神主!”
“啊……啊……”卧房内传来让人无比揪心的嘶吼声。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女子流了很多血,她的神识体随时可能会离开身体,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侍女脸色苍白地跑到长老面前汇报。
“慌什么,现在最主要的是镇定!”长老皱眉看着似乎被血气笼罩的卧房,吩咐道:“不能让那女人的神识体离开身体,否则神主将无法完整回归!”
房内又走出一个始神低级的女性修者,说道:“放心好了,那女子不会抛下神主的。”
说完,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又道:“她应该是把神主当成她儿子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海族的神主怎么可能成为那个卑微人族的孩子。她只不过是神主回归的某一段路程而已。”
长老说道:“海葵芯,这话希望你不要在神主面前说。虽然我也看不起那个人族女子,但是她的身份还是让神主自行做决定。”
海葵芯拉下脸,说道:“海悦恬,难道你要让一个人族教育我们神主?趁着神主刚回归,还未唤醒记忆之前,我们必须先入为主,让神主认清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将来神主很可能被他所谓的母亲蛊惑,把我们海族变成人族的傀儡!人族的阴险狡诈你又不是不知道。”
海悦恬脸色变了又变,说道:“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但是这件事必须做的隐秘,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我要去找圣者商量一下怎么抚养神主的事情。这里交给你了。”
没等对方回答,海悦恬已经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大殿门口。
看到海悦恬,古灭天略显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海悦恬向他行礼后,才答道:“不是很顺利,神主似乎在等什么,不愿出来。我担心那个叫魅言岚的人族女子撑不住。”
古灭天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把你们身上所有的,只要是保命的宝物都交出来。现在首要问题就是保住魅言岚那个女子,才能让神主顺利回归。”
所有人都快速取出各种各样的宝物,交给海悦恬。
海悦恬将刚才与海葵芯的谈话全都说了一遍后,问道:“圣者,几位长老,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做选择?”
古灭天说道:“这事还是等神主回归再说吧。神主此次回归,跟上一次相比,肯定不会再是懵懂无知。现在的神主神识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但我想,只要一出生,智慧等级就不会比我们差。
“说实话,我也希望那个女人死去,免得神主心有挂牵,但是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这样吧,你们商量一个办法,最好在神主出生后,让她没有一丝痕迹地消失不见。”
一位男性长老说道:“圣者,万一以后神主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懒人听书
另一长老说道:“那我们就说实话,不能有一丝谎言,但是把关于魅言岚这个人族的一切抹去不提。”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认同,说谎话,怎么都有漏洞,但是不说全部实话,哪怕神主,也难以发现。即使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会责怪他们。反而会认为这是为了神主好。
有了结果,海悦恬没再停留,又回到大殿内。
古灭天心里确实很矛盾,很痛苦。内心深处,他是不希望自己去决定神主“母亲”的命运的。但是他的“主人”风廉曾经交待过他,让他杀了魅言岚,他觉得自己就该听从主人的话,这种感觉,很让他烦躁。
卧房内,躺在产床上的魅言岚偶然睁眼看着身边忙碌的海族,心里一阵哀伤。
自从被海族给抓住之后,她就被软禁在这个美轮美奂,但又无比孤独冷寂的神殿数十年。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慢慢成长,她预感到的危机越来越深刻。作为一名杀手,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通过别人表情和眼神细微的变化,就能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一次刺杀达到完美。
她从身边这些海族的眼神看出来,海族出生之日,就是她死去之时。所以她尽可能压制着孩子的成长。
但是海族什么灵丹妙药,珍贵食材药材不要钱一样地放到她面前,并用无形的威亚,让她老老实实服下,并炼化。
让她无法在压制孩子的成长,而她也达到了大帝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要晋升。如果她晋升,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超越神境,不可能有后代。即使她想自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生命也不可能!
如果孩子死在她肚子里,海族岂会让她也死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一开始,她确确实实是把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与海族周旋。但是相处了几十年,要说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情感,那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不仅要保住孩子和自己的性命,还要想办法把孩子带走,带离无涯海,去到一个海族无法涉足的地方。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如她后来的命运一样,被绑在鸿澜阁这辆战车上。成为身不由己的杀手。这也是她最恨风廉的原因之一,当年要是留在碎裂域,她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偶尔耍耍小心机的单纯女孩子。
怀上这个孩子之后,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成为海族共主又如何,成为“天”又如何?还不如成为一介散修,自由自在更快活。
可她一直没得找到机会离开,现在孩子的出生已经刻不容缓。却不知为何,他却迟迟不肯出来。把魅言岚折磨得欲生欲死,痛苦不堪。
这让她更加憎恨风廉,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怀上这个孩子,怎么会落入这个被动的局面。偶尔,她也会想,要是孩子的父亲在身边,也许就不一样了。
可是,风廉在哪呢?这么多年没见他任何踪迹,连消息也没有。恨意就这样日积月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成了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她不断给肚子里的孩子灌输一种意识,就是那个男人,就是他和母亲不共戴天的仇人。把仇恨的种子种到孩子心里。
又是想想风廉被自己的孩子斩杀的画面,幻想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她内心就生出无尽的快意。
思绪飘飞间,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挣扎了一下,向着产道移动。
“孩子,出来吧,又母亲在,谁也别想伤害怎么母子!”魅言岚心中对着自己的孩子说道。
“啊……”疼痛难忍的魅言岚突然扬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一片血光从产房喷出,覆盖整个大殿,又向四面八方飞散,覆盖了整个无涯海。
亿万海族瞬间静止,全部在内心里默默祷告。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片大海,又想着天宇蔓延……
古灭天慢慢闭上眼,自语道:“神主终于回归了!”
说着,他转身,领着那些长老对产房的位置行跪拜礼。
产房内,始神低级的海葵芯一脸惊愕。她怀里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婴居然毫无阻碍地从她怀里挣脱,滑进魅言岚的怀里。
小男婴搂着魅言岚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几口,然后就沉沉睡去。
熟睡中的小男婴发出一声声清晰的梦呓,“我叫碧天,我就是要屁颠屁颠地跟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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