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大概是喜欢那个人吧。但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风景,留不住也带不走,所以就算喜欢也能狠下心去伤害。”祁安止放下茶杯,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敲响,他站起身来,“好了孩子们,茶会结束,客人来了,先回房间里去好吗?”
卡撒恩一言不发的走到祁安止身边的位置坐下。
洛可可抱起新买的洋娃娃,那是梅姆拉给她的,她很喜欢。
摩森很懂事,去帮祁安止开了门,接着拉着自己的兄妹走上楼。
两位来客走进这栋洋房中,直径来到祁安止这里,其中一人摘下卡其色的矮帽放在胸前,恭敬的道:“先生,那些人我们已经安排妥当。”
银发的青年靠坐在软椅上,双腿叠交着,两只手放在腿上,一副悠闲的做派:“你们做的不错,三天以后把人全部带到我这里,不要引起太多人注意,深夜来吧。”
“好的,谨遵您的指示。”
祁安止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那两个人朝他低了低头,随后转身离开。
梅姆拉和那两个女孩还在孤儿院与福利院忙活,晚餐时才会回来。
祁安止从置放架上拿下黑色礼帽戴上,一边对卡撒恩道:“走吧,去附近的缝纫店取点东西回来,然后我们还得去参加一场晚宴。”
走到缝纫店的街对面时,祁安止停下脚步,掏出几枚硬币给卡撒恩,并道:“我在这里等你,不管那家店主人问起什么,都不用回答。”
卡撒恩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接过钱之后,便朝缝纫店走去。
没多久,他便提着满满两大兜回来了:“那个人问当时来订这些东西的人怎么没来……有人跟出来了。”
祁安止点点头,想也知道,那些士兵看见他从那家缝纫店中出来的,一定对那家店的主人说过什么。
“不用管他,我们去福利院找梅姆拉,把这些东西给她。”祁安止侧身,朝对街瞟去一眼。
他们拦下一架马车,让对方用最快的速度在城内绕了一大圈后才驾向福利院。
将那些装着披风斗篷的布袋交给梅姆拉后,祁安止告诉她:“有人在跟踪我,或许会注意到祖母你。”
梅姆拉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摸出两只小药瓶:“放心吧,乌多姆凯琳家族的人会怕谁呢?这两瓶药你拿着,虽然效果比不上你的那件斗篷。我说过了很多次,别叫我祖母,叫我奶奶。”
“好了,奶奶,我只是觉得叫祖母比较高贵大气上档次。”祁安止笑眯眯的将那两瓶药揣到口袋中。
从福利院出来后,他与卡撒恩一人饮下一瓶,药水喝起来甘甜,喝下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伸手将药瓶递到左边:“扔出去,准头好点……人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起眼了。”卡撒恩从祁安止手中将药瓶接过来,连着自己手中那份向身后狠狠掷去。
一声惨叫混杂在人群当中。
“海巫的药水可真是神奇,虽然不是隐身,但我们的存在感几近降为零了。”祁安止试着想去拦下一辆马车,但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从街道中央呼啸而过。他转过身,咂咂嘴道:“好吧,看来我们得用走的去了,希望能赶上晚宴。拉着我,不然你又丢了怎么办?”
卡撒恩斜睨着他:“不用,我没你那么瞎。”
祁安止收回递出去的手:“那随便你,跟紧点,我们得走快点才行。”
这场晚宴是公爵为了他宝贝的小女儿生日举办的,很多贵族前来参加,而对于祁安止来说,不过是一个极好的交易地点。
他没想到,碧姬在贵族圈里得罪了这么多人,方便他从中作乱。
“嘿!宰洛伊,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信我,还拿她当朋友。”娇小美丽的少女顺势往祁安止身上靠去,娇笑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去参加那个贱~人的婚礼。喏,这是请帖,我的很多伙伴都不愿意去呢,索性都拿来给你了。”
祁安止从她手中接过那厚厚一沓的信封,然后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脸上挂着温润有礼的笑:“保密,不过如果你很讨厌那个人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去现场看一看,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贵族少女弯起丝红的唇,手中的羽毛扇遮住精致的脸庞:“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要去看看了。”
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祁安止也不打算继续在这晚宴中逗留。
晚宴的主人已提前为他备好马车。
祁安止与卡撒恩坐在车厢内,拿着手中厚厚的信封笑道:“看看,这世道就是有钱有脸就好办事。”
“还有几天的时间了,你还准备再做些什么?”卡撒恩见他手中的信封消失不见,已是见怪不怪了。
“嗯……”他摸出那只黑色的药瓶,“说的也是,一切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这个不能这么用。”
软榻中的青年忽然安静下来,他调出系统面板,点开之前从未使用过的等价交换面板,将手中的药瓶放到转换位置上,选择精准转换。
【‘药水’转换为‘喷雾’,此次转换为精准转换,物品价值完全等同,免除额外扣费,最终需扣取手续费寿命为一刻钟。】
祁安止丝毫不犹豫的点下确认键。
【转换成功,该物品已自动存入储存箱内,现扣除手续费用。】
银发的青年丝毫没有准备,收取生命值的时间与方式与他想象中的大为不同,系统的提示音尾刚落下,他眼前就阵阵发黑,紧接着便不省人事,歪倒在座位上。
车厢内的另一名男子立刻伸出手将他接住,手心接触到那毫无一丝温热存在的躯体立刻让他出现震惊的神色。
卡撒恩不禁睁大双眼,这个人就忽然间的倒了下去,一瞬间的功夫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宰洛伊?你怎么了?安……?”他的手附上那纤长粉白的脖颈,探取不到一丝生命迹象,鼻下也无呼吸。
原本一直想要索取的生命就这样不见了,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卡撒恩措手不及,他双手托着祁安止的上半身,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接着朝他的胸/口处探去。
没有心跳。
“安,安。”卡撒恩手脚慌乱的检查着那具身体,完全没有外伤的痕迹,这样莫名其妙,更让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直到载着他们的马车停下,暗色的帘幕被拉开,车夫提醒他已经到了地方时卡撒恩的反应还处于呆滞。
他抱着已失去生机的人类青年,在车夫满是奇怪的眼神下目送进了家门。
时间已经很晚了,空荡的主厅中没有其他人在,卡撒恩一言不发的将祁安止带回了水房中。
他维持着横抱着那具身体的姿势站在水池边沿许久,看着毫无波澜的水面,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慌乱与惊恐被无限放大。
他的认知中出现了这样的内容:这个人真的死了,他好像不是真的想让他死。
让人死去的方法有很多,各种手段,可是想要让死去的人活过来,该怎么做?
卡撒恩双手紧捆着他一直以来的索命对象,颓废的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可最冷的温度依旧来自于他怀抱中的那具身体。
“安,醒醒。”从来没有过比这一刻让他更惧怕死亡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撩开那些银色的发丝,他抚上那双紧闭的双眼,想要试图唤醒这个人,即使在他心中已经认为这样做也是徒劳,但却始终不曾停下:“安……醒过来,安。”
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做,做些什么。
“安,求你了……别死,我原谅你,我想让你活着。”
“安……”
他死了吗?
他死了。
“安。”
还以为再也得不到回应,然而,另一个人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空寂的房间中。
“你叫我什么?”
环抱着祁安止的双手僵住,卡撒恩对上那双银灰色的双眸,下意识的将人推了出去。
后面是水池。
人类坠入水下,溅起一朵白色的水花。
被冰凉的液体呛满了口鼻的祁安止扒着水池边爬上光滑的地板,掩住嘴巴一个劲的咳嗽。
等他缓过了劲,抬起头朝呆愣在原地的卡撒恩望去:“你刚刚喊我什么?”
难怪一直觉得他如此熟悉,难怪一直习惯这个人伴在自己左右,原来答案在这里?
见卡撒恩不答话,他继续追问:“那个名字我只告诉过一个人,你是谁?美社莎?”
卡撒恩别过头,一头张扬的红发挡住他的侧面,他僵硬的道:“你刚刚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