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中一凛,道:“你说了什么?”
术虎不川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莫道远头颅示众被窃之事,他好像还并不知道。”
管家跌足道:“表少爷,你误了元帅大事了!”术虎不川奇道:“这却是为何?”
管家叹道:“烦请表少爷与我去见老爷,由他定夺吧!”
术虎不川无奈,随管家去了。
完颜红玉追上莫风,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莫风怒道:“连你也骗我!”这些时日相处,二人已暗生情愫,她为父亲隐瞒,莫风虽能理解,却仍是不忿。
完颜红玉摇头道:“我瞒着你不说,却并不全是因为父亲,我也不想看你伤心。”她声音轻柔,隐有委屈,莫风心头一软,道:“好了,是我错怪你了。”
完颜红玉面露喜色,道:“其实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他曾派人去找,可惜没有找到。你不要怪他!”
莫风不愿他伤心,点头道:“我不怪他便是,只是要我为他出谋划策,却是不能!”
完颜红玉笑道:“这些我却不管。你以后也不要冲撞爹爹,我怕他对你不利。”说完觉得不妥,红着脸不再说话。
莫风心中暗喜,笑道:“省的!”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春末,大地彻底苏醒,草木繁茂。完颜承麟府上早已忙碌了起来,每日里都要探马传来消息,汇报边境动向。如今金国地处中原,北接蒙古,南临大宋,西有西夏、吐蕃。可谓众敌环视,若在以前强盛之时,倒算不得什么,可如今国势衰微,除了大宋,其余皆是虎视眈眈。
完颜承麟已多次召集手下将领议事,莫风每次都被拉去,却是一言不发。不过完颜承麟倒有耐心,也不着恼。
据探马消息,蒙古人又在草原集结,蠢蠢欲动。金国上下一片恐慌,朝堂上争执过后,封完颜承麟为大元帅,统兵十万抵御蒙古。
完颜承麟选择了吉日良辰,祭祀天地,率兵向濮阳进发。莫风自是躲不过,骑了一匹马跟在队伍中。
其实大队人马自去年秋便一直停留在濮阳未归,此次完颜承麟过去,不过带了五千精锐。
队伍轻装急行,一日便到。完颜承麟不及休息,立刻召集将官议事。众人到齐,完颜承麟道:“如今蒙古人来攻,我大金百年基业危在旦夕。今日全仰仗诸位,若退得蒙古,我大金便有喘息之机,再现当年荣光!”
众将齐声喝道:“单凭元帅吩咐!”
完颜承麟见军心可用,暗自欣慰,点头道:“蒙古来势汹汹,我等宜深沟高垒,不与交战。蒙古人不善攻城,加之军粮不济,日久士气必落。到时我等主动出击,一举可定。”
蒙古人游牧民族,食物以牛羊为主,并不会种植农作物,可眼下刚过了冬春两季,牛羊瘦弱,供给不足。
完颜承麟这般安排倒也中规中矩,众将并无异议,齐声领命。
莫风静坐不语,完颜承麟看了他一眼,本想问问他的意见,又怕在众将面前吃闭门羹,失了威仪,只得作罢。
既然战略已定,剩下的便是战术上的安排。完颜承麟命人取来一张地图,指着一个个地方下达命令,众将依次领命离去。
完颜承麟微笑问道:“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莫风摇头道:“元帅思虑稳妥,防守严密,小子如何能妄加评测!”心中却是冷笑:“一味死守,也不怕作茧自缚?”
完颜承麟知他因莫道远头颅之事,对自己成见极深,急切不来。
莫风回到自己帐中,拿出一幅画卷,那是出发前完颜红玉偷偷塞给他的,尚未来得及打开看。想起当时她那娇羞模样,莫风不禁心中一荡。
小心翼翼的解开丝绦,将画卷展开。
画中一片农家小院,时值春日,花红树绿,正有一对蝴蝶起舞。一对少年男女,面带微笑,看容貌正是莫风与完颜红玉。少年坐在案前弹琴,少女站在一旁,吹奏一柄碧绿的玉箫。
画角处两行蝇头小楷:春风树,凝香露,翩翩彩蝶舞;琴音起,箫声和,与君共离黍。
莫风轻轻一叹,心道:“玉儿,可惜我现在模样,终不能与你双宿双飞!”心中空落,怅然若失。
莫风轻轻卷起画卷,忽觉有异,拆开轴头,画轴中空,内有一物,取出一看,却是画中那柄玉箫,碧绿通透,显然是难得的宝物。心下奇怪:“玉儿给我此物作甚?”
莫风不解,想了想又将玉箫放回轴中,将画卷收好,放在床榻之上。
这般过了几日,完颜承麟等人一直在忙于部署防务,陷马坑、铁蒺藜随处可见,城外原本好好地面,如今被弄得坑坑洼洼。
真正闲着无事的,大概也只有莫风了。只是莫风的病却一日重过一日,咳嗽起来也越发的厉害。
这日吃罢饭,忽觉大地震动,莫风暗道:“莫不是地龙翻身?”慌忙跑出屋外,见一拨拨士兵急向城墙奔去。顿时醒悟:蒙古人攻来了!
莫风随着士兵的方向,也向城头跑去。莫风跑的慢,等他气喘吁吁的到了城头,见完颜承麟等人早已站在那里。
莫风透过女墙向下看去,城下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满山遍野,也不知有多少。为首一员大将,身背弓箭,手持长槊,目光中透着精明。
那将领手一挥,身旁一人打马上前,绕过一个个陷阱,来到离城墙两箭之地,叽里咕噜喊了一通,似乎是金国语言,莫风也听不懂说的什么,不过想来也不过是劝降之类。
完颜承麟听罢眉头皱起,完颜幹大怒,大喝一声,弯弓射去。他这一箭远非普通士卒可比,可距离毕竟太远,箭到那蒙古人跟前,气势已尽,被那人轻轻一拨,便落在地上。
完颜良佐上前一步,也用相同的语言说了一通。
蒙古人不再说话,回到阵前。那将领一声令下,蒙古轮番上前,将手中装满沙土的布袋扔入坑中,另有一队骑兵下马,将地上铁蒺藜等物排除。
怎奈处处皆是陷阱,这般过了两个多时辰,也不过前进了半里地,距离城门尚远。不过这番决心,却着实令金国众人担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蒙古将领手一挥,众蒙古兵如潮般退去。
完颜幹不屑道:“那木华黎也不过如此,依这个法子,可得到猴年马月去。”
另一人笑道:“等他们离城门再近些,便知想前进一步也难!”
众人都是笑,蒙古人这般做法,慢且不说,等到了金人弓箭的射程之内,必定要伤亡惨重。
完颜良佐却道:“只怕没这般简单!那木华黎据说乃是铁木真手下第一智将,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完颜承麟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想不明白,看向莫风道:“公子以为如何?”
莫风摇头道:“蒙古人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倒是令人难解!”
完颜承麟眉头一皱,心道:“你这与没说有什么分别?”
既然蒙古人退去,众人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处。完颜承麟分出一拨士卒出城,将被蒙古人填上的陷马坑重新清理出来,这样明天蒙古人便得重新再填了。
莫风回到住处,吃罢晚饭,孙盛走了过来。
此时莫风对于孙盛倒也没有了以前的恨意,自从得知家人的死讯,倒也能理解孙盛的无奈。问道:“怎么,完颜承麟让你来套我的口风?”
孙盛也不惊讶,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莫风道:“他想知道什么?”
孙盛道:“不外乎蒙古人的意图。我虽受了他的命令,却不是来勉强你。我,也是想来看看你!我已打听到一人,医术极高,据说天下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只是行踪缥缈,又从不在大宋境内走动,才不为我们所知。”
莫风摇头道:“虽是如此,但这类高人,必定心性高傲,即便能侥幸遇到,肯不肯治还是难说。”
孙盛不以为然道:“总得试过才知!”
莫风心中一暖,不再争辩,道:“不论如何,你总是一番好意!‘他这么说,算是这半年多来,第一次对孙盛表达善意了。
孙盛浑身一震,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