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和尚已然摸着刀把,但他没有把刀取出来,他不动,他知道,他只要一动,那把剑就会刺穿他的脖于。
他的脸色,由紫变自,刚才像副血猪肝,现在像个大尿泡,他突然转了身,帽子也不要了。
“哪个狗养的整酒家,给酒家站出来,酒家……”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一丝鲜血从他的手指缝儿里流了下来,他不骂了,也不叫了,转身狂奔而去。
后头的人又笑了,有人叫道:“这一下连小和尚也给耽误了。”
笑归笑,逗归逗,大伙儿都知道,打掉和尚门牙的,必然是刚才让和尚现形的那个人,可是从头至尾,大伙儿都没看出是谁!
要从黑衣和尚算起的话,叶凡是排在第三个,叶凡的前面,也就是第二个,是个俊逸异常的白衣少年。
他年纪恐怕要比叶凡还要小两岁,只是长的比叶凡还要白净,真可说是面如薄粉,唇若涂朱,弯弯约约两道眉,黑而亮的一双大眼睛,长长的两排睫毛,悬瞻般的小鼻子,要说多俊就有多俊。
叶凡的一双手,那十根手指已是根根似玉,这位白衣少年的手只不过比叶凡的手略小些,但却比叶凡的手更白、更嫩,不但也根根似玉,还多丁样柔若无骨,简直就跟姑娘家那柔美的手一般的模样。
叶凡也是一身白衣,他这身白衣比起人家那身自来可就寒酸多了,叶凡的白衣是布的,旧的已然有些泛黄,人家的白衣可是绸的,而且雪白,一个小黑点都找不到。
叶凡的脸色略显得苍白,但样子很和气,像永远带着笑意。
白衣少年的脸色虽然白里透红,但却像罩着一层寒霜,神色冰冷。
他就排在叶凡的前头,个子比叶凡略矮一点,束起的发髻几乎触到叶凡的鼻子,那雪白的丝带不住地在叶凡睑前飘动。
突然,叶凡伸手抓住了白衣少年一双手,脸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阁下,你刚才那一手妙极了。”
白衣少年霍地转过睑来,脸上变了色,寒霜更浓,他就要挣脱叶凡的手。
叶凡倏然笑道:“信不信,我要说句话,你也会跟刚才那和尚一样,进不了这座“百花城”。”
白衣少年黑而亮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光芒:“你敢!”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有挣。
叶凡笑得好可恶,“那阁下要不要试试?”
白衣少年没有说不要,他低低头:“放开我!”他脸上的红晕突然变浓了。
叶凡两眼往前一瞟,“该你了,别耽误别人,人家会说话的,有我护着你,包你能安安稳稳的进入这“百花城”。
他轻轻地推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转过脸,他的一只手还抓在叶凡手里。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道:“姓名?”
白衣少年还没有说话,叶凡在后头已然开了口:“不用问了,刚才那个是和尚,如今这个是个姑娘,她是我的末婚妻。”
白衣少年一惊色变。
后头的人都笑了!
叶凡回过头去道:“笑什么,难道你们看不出它是个姑娘,你们也不看看,男人家那有那么细皮嫩肉的?”说着,他拉起白衣少年的手,举得高高的。
白衣少年的脸更红了,一双黑而亮的眸子里,射出了怒火,但他却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冷冷的说道:“姓名?”
叶凡还待再说,第三个白衣人站了起来,叶凡耸耸肩道:“告诉你们它是个姑娘,你们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
头一个白衣人敲了敲桌子。白衣少年回过头去道:“黄君。”
叶凡道:“听,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地说道:“你是来捣乱的还是来参加“赛刀会”的,你要再啰嗦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凡一耸双肩,道:“好吧,算我没说。”
“籍贯?”
“河北。”
“出身?”
“家学。”
问完了,也登记好了,白衣少年举刀要走。
叶凡没松开他的手,道:“等等我啊,再急也不能撇下末婚夫不管啊!”
顿了顿,又道:“叶凡,辽东,我无门无派,这身修为是跟练把式卖药的王麻子学的,听清楚了吧!”
他一堆白衣少年要走。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慢着!”
叶凡一皱眉,道:“怎么?没有听清楚……”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地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叶凡两眼一直道:“这话问得出奇,你们这儿今天有什么事?”
第三个白衣人道:““赛刀会”。”
叶凡道:“这就是,我就是来……”
突然一怔,旋即笑了,笑得有点窘:“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把刀拿出来,瞧我有多糊涂。”
他这边一笑,后面的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反而是几个白衣人的脸色很不好看,都紧紧的盯着叶凡,若是他不能拿出一把像样的刀,这些白衣人绝对不会容他进去。
叶凡却似是没看见白衣人的脸色,也未听到人群之中的笑声,就好似白衣人的脸色是摆给别人看的,而大伙儿嘲笑的也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左手抓着白衣少年的手,右手探入了怀中,当他的手从怀中抽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把刀,谁都知道那是把刀。
不过那是把裁纸的玉刀。
哄然一笑,后头的人又笑了。
白衣少年没有笑,他瞪着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直看着叶凡。
叶凡扬了扬手中的小玉刀,拉着白衣少年要走。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喝道:“站住!”
叶凡一怔停步道:“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刀我也亮过了,你还有什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道:“你这把不是刀。”
叶凡看了看他,说道:“我这把不是刀,那么请你阁下告诉我,我这把该算是什么东西呢?”
第二个白衣人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道:“你这把是……我是说你这把算不得是用的兵刃:“
叶凡脸色一变,复又笑道:“阁下是说我这把刀不能杀人,还是杀不死人?”
第三个白衣人道:“能杀人,但是杀得死人的不一定都是兵刃。”
叶凡道:“好话,可是我明明记得贵城贴出的告示上,只写“赛刀会”,并没有注明非兵刃不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裁纸的玉刀不能参加,反之“形式不拘”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带这把刀就不能进“百花城”?”
一句话问住了第二一个白衣人。他竟一点也回不上话来。
白衣少年却婗着眼看着他。
叶凡接着说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站在一个“理”字上,就是贵城的城主也不能拦我,你阁下请坐吧。“
说完,他拉着白衣少年就要往里行去。
第三个白衣人两眼寒芒暴闪,谁都看得出来白衣人动怒了!
先前笑的人此时也不笑了,纷纷看着那白衣人,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闹事的地方,这里可是“百花城”,就因为“百花城”三个字,压住了很多人,不敢在这里肆意妄为。
但是,偏偏有那不信邪的,非要试一试百花城的水,找一找百花城的晦气。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突然,第三个白衣人长剑一抖,挥了过来。
这突然之举,看的众人心里一紧,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眼见得,这蓄谋已久,来势凶猛的一剑,就要刺中叶凡身体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为这个少年暗道可惜的时候,叶凡居然动了。
他就好似后脑门上长了眼睛一般,甚至比那长了眼睛的还要离谱一些。
叶凡扬起手上的小玉刀迎了过去。奇快!
小玉刀跟长剑碰在一起,“当”地一声!
叶凡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他手里的小玉刀还是小玉刀,第三个白衣人手里那把百炼精钢剑却断了,他握着一把断剑往后退了数步,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叶凡笑了:“阁下说我这把小玉刀不是兵刃,可是事实证明,我这把小玉刀兵刃远比你的刀强,是不是?”
他把小玉刀往怀里一塞,拉着白衣少年,行了进去。
第四个白衣人和第五个白衣人手摸上了剑把。
第二个白衣人却抬手拦住了他们俩。
“哼,这人的身手不凡,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他是阎罗王,进了百花城,还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
第四个,第五个白衣人闻言,忽的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也不再去追叶凡。
他们又复开始自己的工作,就好似先前的一幕没有发生一般。
只有那第三个白衣人,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面的人很快又接上,队伍一点一寸的往前,这盘查说不的严谨,当然也说的宽松,多多少少,总是百花城的规矩,既然来了,就要遵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