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多年在正阳边境烧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与之积恶甚深。如今大仇得报,百姓拍手称快,对其掷石取乐。
镇国公统辖的一千名白虎骑亲卫紧随其后,披同款黑色铠甲,腰佩长剑,气势如虹。骑骏马,队列整齐,表情肃穆,目光正视前方,除佩剑碰击马鞍饰物上的细小声响外,竟无一人出声。
在铁甲骑士的后面,才是一队队步兵,长枪手、刀盾手、弓弩手,各按队伍,盔甲鲜明,刀枪锃亮,雄纠纠,气昂昂。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往白虎骑拥着的将领中张望,不停叽叽喳喳议论着,猜测着哪位才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少年将军,甚至是在猜测其美丑之分。
“你们猜谁是那位虎威将军?左边骑黑马的那个吧?看着像个将军,就是有些生得老了。”
“呸,你什么眼神?那位将军在怎么样也不会小小年纪长了这么多的胡子?人家虽然是丑可并不老啊!”
“左边那胖子?”
“太丑了吧?”
“右边那瘦子呢?”
“瘦得跟个麻秆似的,怎么可能是个将军!”
“........?”感觉好有道理无法反驳的模样。
议论纷纷中,白虎骑迅速左右分开,让出一条小道。一匹高大银鞍黑马快步而来,人们都认得出这位是镇国公,看了好几眼身旁却不见那位虎威将军,心下一咯嗒;“难不成真的是奇丑无比,而不敢出来见人了吧?”这种想法出现在很多人脑海中,甚至是有些承认这个荒诞的事实。
可是在下一秒,从城门口处再次跃进一匹身形高大,皮毛光滑无一个杂毛的西汉马驹。它颈间缀着一串红缨,披着银鞍,上面坐着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
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垂着条紫绒飞带。腰间佩着重剑,挺直的脊梁,每一个动作都矫健有力。她迅速赶到队伍前列,站在镇国大将军左侧,其余将领的马匹微微退后半步,面上呈恭敬之色。
“阿离,你可赶上了。”右侧同为镇国大将军左右手的男人出声道。
“嗯。”少年微微颌首,再是确认她身份无错。
瞬间,所有人不再怀疑。
这名俊美清萧,气宇昂然的将军便是那位虎威将军。
空气沉默了一会,喧闹气氛更加炽烈。一排排的欢呼声似要震聋耳膜。
“天啊!这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虎威将军,生得也实在是太俊了!前面是哪个龟孙子如此污蔑我们将军的。”姑娘当街喊出的一句话,不知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说好的青面獠牙,奇丑无比,身矮腿短。恐怕都是反过来的才对吧!!!
无疑,只是因为那位少年将军生得实在是姿色殊荣,竟连娇艳的国色天香牡丹在她之侧都被压下了风头,只能甘愿沦为陪衬一物,紧接着想起的是更加的欢呼声与飘落的鲜花掌声。
站在阁楼上的人见街道上围观的百姓在兴奋地接头交耳,他们却因天气炎热,居高临下,被底下将士身上铠甲折射的光刺得眼睛有些难受,实在看不清模样,心里实在焦急。有大胆女子,竟悄悄解下腰间白玉扣如意结,“失手”朝路上掷去,正好落在何当离马旁。
一条黑色长鞭呼啸而出,如轻巧的灵蛇,缠上如意结卷起,带起满地花瓣飘零。
何当离持鞭抬头,往路边阁楼看去,一道明媚的阳光恰逢其时,穿过晴空万里的天空,透过纷纷扬扬的娇艳花瓣,落在她的脸上。
如何形容这张脸?
色若春花不可用文字形容,和熙的日光之下,金色光束描绘她的轮廓,欣长。即使是在边境待了数多年,男子的皮肤依旧白若霜雪,脸上凤眸微眯,透出一股不自知的清艳,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可其神情却清淡冷漠,波澜不惊。
她轻抖长鞭尾稍,一个漂亮弧线抛出,风驰电掣、之间,那枚如意结已跃过涌涌人头,划过空中,准确地落入它主人的怀里。女子有些羞愧,正待低下头去,却见何当离的嘴角极快的对着某处笑了一笑,朱唇一启一合,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何形容这一笑?
宛如春回大地,枝桠抽条,江南三月烟雨朦胧中的桃花绽放,美景如画。大约是正阳少女怀春时梦中夫君的模样,何况还是如此俊美不凡的少年将军。
所有女子都直勾勾地注视着黑马上的少年将军,都只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
马蹄声渐去,悠悠余韵。
唯独二楼包厢内的一个青年,满目震愕,茶盏水翻了满洇湿衣,落了满地茶渍。
怎么可能,他的阿离怎么可能是那传说中的虎威将军!!!
一瞬间,苏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朝他袭来。
而那口吻说的三字正是在清晰不过的,“小结巴!”
七月葵花月瓣团栾剪赭罗,长条排蕊缀鸣珂。静待九月葵花子香。
今日大军班师回朝,各大茶肆酒楼均爆满,就连街上走动的行人都只多不少。随处可见谈论那名虎威将军之色,毕竟此等好相貌,委实百年难得一遇,还是生在了男儿之身,不知是幸还是灾。
大军入城外,身为将领自是各有府邸歇脚,或是早早去了订好的酒楼包间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檐下百灵鸟和着麻雀叽叽喳喳叫唤着,树上的夏蝉也不甘落后的比起了大嗓门。院中的桑椹已熟得发紫,搭起的葡萄藤下朵朵蔷薇花开,到处弥漫着夏日之味。
“阿离,今晚上老地方,你当真不来?”一身靛蓝色缎面长棉袍,红色宽腰带,碧玉为簪的男人倚门而靠,看着里头正背对着他换衣之人。
今日入城,明日才需入宫觐见帝王,今晚自然是敞开了性子玩乐。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言。
樊凡早年间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现在自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年已二十好几。仍无娶妻,倒是身旁的红颜知己之多不少,不过倒也没有祸害良家女子。
“不了,我还有事。”一张显得娇艳的红唇轻抿了抿,脸颊俩端还透着淡淡的嫣红之色,宛如彩霞爬上白瓷云层。其色如冬日红梅,清艳异常。
何当离回了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府邸,褪下厚重的铠甲,换上一身轻薄夏日之衫。腿间与腰上各绑了几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阿离当真无趣,难不成又得去寻你的老相好。还是说前些日赠予你的美人将你绊住了脚离不开身。”樊凡白玉墨画折扇一扇,绕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少年的下半身,露出猥琐之笑。
何当离摇了摇头否定,神色暗淡,若是细看。定能发现表面之下隐隐掩藏的暗涌疯狂。
直待掀开表层面,如火山喷涌而发。
“今夜我不回来了,无需等我,你们记得可要敞开了性子玩乐。”何当离临走到门廊的时候挠了挠梳得有些微乱的发鬓道;“算了,等我想起来在跟你说。”话到嘴边发现竟是说不出,既是如此,那就算了。
“好,若是今夜想来寻我们,记得还在老地方,给你留了位置。”樊凡只觉得今日眉心跳得难受,总会发生什么不好之事。
加上阿离今日怪怪的,连带着他竟连玩乐的性质都淡了几分。可是每次问这个话题的时候阿离总会下意识的避开,直觉告诉他,可能同阿离的家世与过往秘密有关。
今夜夜已深,整个金陵都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那位其色艳如春花的虎威将军。恐怕连宫中娘娘与金陵城中花魁都不上这位将军生得貌美。
可就真因是如此,才会令人更为浮想联翩。心有龌龊之人自然想的都是桃艳香粉之色,特别还是在楚国男色当道一途中。
今夜的何宅依旧同往日一样早早的燃起了灯笼高高挂,各房的小妾姨娘和小姐今日不知为何聚在一群。竟连整个大厅都快要装不住了,足见人之其多。
“我说老爷,您大晚上的叫我们过来是要什么事吗?妾身还刚打算喝个燕窝粥在睡个美容觉呢。”现在最为受宠的挽姨娘不过才十六岁,正是如花的年龄。
可惜了被早已年过四十,肚脑肠肥的何老爷给一枝梨花压海棠,说来也是可笑。
“今日老爷叫你们来自然是有事相商。”如今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何老爷眼下一片青黑之色,五官倒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好相貌。身旁还贼心不死的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姨娘在怀中。说话时还刻意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可知道今日班师回朝的虎威将军同我何家有什么关系不曾。”眉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深沉笑意。
“这个妾身们倒是不知道。”说起今日的那位虎威将军,自然是人人可知。其中最为令人注目的当属她的长相,其色之艳,生平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