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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四十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1 / 1)

“花奴既然来了,最近几日便先住下,你的房间本宫可是一直留着。瞧,本宫对你多好。”美艳的女子无论是做什么样的动作都美得赏心悦目就像一副绝美花卷。

时光总是会优待美人点点滴滴,即使就是岁月都带不走她的容颜美,留下的皆是沉淀之美。

晨起霜寒露,柳意洇沾衣。

纱幔低垂的房间内,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娇艳的亲蔷薇花瓣无风轻颤,掉落几瓣粉红延伸到嫣红之美,嫩黄的花蕊在尽情绽放着独属于它的万千风情,伶人娇柔之爱。

“奴遵命。”跪得腿脚有些发麻,见不在说什么。

何当离才纵欲堪堪松了一口气,可是那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些,需不知乐极生悲四字。

只听原本有些困倦的安惠大长公主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意味深长的扫了眼乖巧跪在下侧的何当离。忍不住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出声道;“花奴来之前可是同圣上睡过了,本宫可是瞧那位的模样在难以忍得住了,毕竟花奴生得如此美颜令人难以自持。”染了融合了金粉的朱槿豆蔻指甲覆与唇边轻轻一点。

白与红的极致诱惑,令人说不清。美的到底是肤如凝脂的白,还是娇艳柔媚如骨的红。

只觉得万般风情皆化为此,形成一副独特的娇艳仕女静卧图。比之旁边不远的蔷薇花还要在娇,在艳上几许,当得上美人如画,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何当离掩藏在暗纹竹绣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暗暗收紧。底下的头颅中,眼眸紧缩。苍白的嘴皮子上下蠕动着,许久终是点头道;“是。”

这并非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何必自欺欺人呢,再说,她的事于她眼中就如放在阳光底下,摊开来晒的书。一清二楚,在是分明不过。

还特意来寻此一问,不过是意在敲打她的本份。就像她当年离开大长公主府时的那个夜晚,宣誓与承诺之事。就是想着,她的心里才更是阴暗滋生横长,阴沉,血腥的藤曼在自顾生长,蔓延,直寻到了合适的养份长成一颗无人撼动的苍天大树。

“咯咯咯,本宫就是喜欢花奴的老实与实在,就连这木讷不爱多言的性子都讨本宫欢心得紧。”素白的纤纤玉手在不介意间打翻了床边小几上的干甜果脯,似也不在意,光顾着捂嘴掩笑了。

刺耳的笑声停下后,直见上方的女人又好心的拈起了一颗不小心滚落在湘妃色桂圆牡丹绕青荷云锦面上的蜜枣,喂给了跪在脚边之人,见人吃下后,继而才道;“不知花奴觉得滋味可好,本宫那弟弟可是惦记花奴好多年了,如今终是得偿所愿。就是这手段恁的有些下作了些,要是换成本宫,自是多的有法子。”安惠大长公主懒懒的打了个小哈欠,又转过眼看着即使是跪在地上,依旧跪得挺直如小白杨之人。

那张小巧的菱花/唇边还沾着她刚才喂进去后,不小心沾染到的点点白霜糖。

倒是一如当年一样,可,准确来说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不经意间改变了。唯独不变的依旧是自始至终的听话,乖巧的简直比之家养的宠物还要柔顺几分。

“你说要是本宫那弟弟得知花奴当年同本宫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是否还会同现在一般,继续给你应有的自由,怕不是将人囚禁在深宫高墙老死一生都有的可能。”容貌美艳得不可万物的女人高抬起白嫩的小腿搭在何当离的肩膀上,垂眼冷笑。

“奴不知。”何止是不知,应当是连想都不愿在多想。手却是自发的给那条搭在自己肩上的白嫩小腿,轻柔的按摩了起来。

何当离觉的现在的自己和当年还在楼中的花奴并无区别,若说有,那也是一个是人人可践踏与脚下的污泥。与被至高皇权踩在脚底下的灰尘,前后这本质虽一样。可区别却是天经地义的。

以前是人人可欺,即使是一个家中有几臭钱之人都能将她的尊严与自尊放在脚底下碾压。甚至在他们踩完左脸还要继续将右脸伸过去,还要笑着说好。而现在不过就是沦为皇权下的奴隶罢了,何况手中有权又有钱,当初人人可欺的花奴早已是他们连瞻仰都不配的存在。

房间内谁都不说话的时候静悄悄的,安静得甚至有些可怕。仿佛连那花瓣掉凋零掉落之音都清晰可闻,还有手按摩着腿部,偶尔发出的轻柔之声。

“那药花奴前面可有吃过。”水润红唇微微半启,吐出这句轻飘飘得仿佛风一吹来便散了的话。

幽幽的,浅浅的,就像似最为亲近的情人在于你耳鬓磨。

可听在何当离耳中不亚于深水惊雷,一张脸白了又白,正在按摩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下唇死死咬着,直到咬破舌尖尝到浓浓的铁腥味,才不至于令自己慌神失控。

她自然知道安惠大长公主说的是什么药,可,更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想回复。

“既不知,何不将本宫给你的药吃了。”安惠大长公主推开何当离得手,原先娇艳可人的脸隐隐变得有几分狰狞的狠意,复又抓住了何当离的肩膀,留长得掐进她肉里的指甲泛着刺骨寒意,一字一句道;“本宫要你无论如何都必须怀上那人的孩子,不择手段,花奴可清楚。”

“花奴长得如此貌美,别说男人,就连本宫偶尔都忍不住想对花奴做些什么。花奴又岂能浪费了这么一副令人魂相授予的好皮相,再说你又岂能有第二个选择,需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奴.....。”何当离被女人强掐入肉的恨意给不舒服的蹙起了眉头,她的心里是不愿意的。

只因她的一生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她不希望自己生下的骨肉也沦为同她一样的工作,更是皇权斗争下的牺牲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跟着皮着皮囊的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女人似乎也是看出了她掩藏在皮面下的不情愿,特意放柔了几分嗓音,布满恨意的狰狞面孔渐渐趋于平缓。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撒旦拿着漂亮红艳的红苹果在一步一步的诱惑着她。

“只要花奴答应这个条件,从今往后本宫与花奴再无关联。就连当初签定的合约都一笔勾销,甚至是保住掩藏花奴过去所有的一切,这笔买卖如何。花奴不需要马上回复本宫,毕竟花奴是个聪明人,因懂得如何的取舍才是对的,不是嘛。”女人的手抚摸着前面被她抓出红痕的地方,说着撒旦的诱惑之言。

聪明人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一点即通。

她相信花奴会是个聪明人,从当年答应她的条件开始时,便知道这不单纯是一只家养的犬。更像一只困与铁笼中的野兽,只待羽翼丰满之时。

何况她还知道这人看似无心无情,可掩藏在下的心却是比谁都心软。否则又怎会一次又一次被他们姐弟二人强捏与手心,想飞都飞不出去。

何当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离开那个令人窒息到想昏厥过去的房间里的,又是以什么样不堪的姿态,更不知道自己又答应了什么丧权割地赔偿的条件。只知道自己整个人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行尸走肉,就连外头炙热得令柳条都晒的发蔫的阳光都驱散不了她心中半分寒意。

活着,说起来有多么容易,可是做起来你就会发现有多难。更何况还是希望能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没有过去的阴暗缠着你不放,等待的只有温暖的阳光。

这处是安惠大长公主出嫁后,夫家的产业。正院的建筑倾向与江南的温柔多情,雅致小巧。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离开拿出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房间后,昏昏庸庸中何当离不知一人随意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随着她得方向远去,越走越偏,直至无人所在的僻静悠远小道。

不知谁在此处种植了几株来自北方的白杨,烈日之下,碧绿的树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活像满树的绿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何当离伸出手遮挡了有些刺目的光线,行到一处无人走廊处,缓缓半蹲而下抱着膝盖,青丝下滑而遮面。

她从未有现在这一刻觉得,她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皇权之下,渺小如蝼蚁的她岂有反抗之力。

就像安惠大长公主说的那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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