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暗自琢磨傅宠为何强调这两个字的沐昌祚,脑海里忽然没来由地浮现出四个字,刹那间,心中为之翻江倒海了起来,震动不已,双眼更是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相信之色,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进行确认,却被傅宠给打断了。
“公爷,无需多言,你我心里清楚就行,不要说出来。”
沐昌祚没有问为什么,尽管是一方的诸侯,手握云南的军政要务,但人生阅历同样是丰富无比,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为何傅宠要迫不及待地打断自己。
同时,凭着这么一件小事情,沐昌祚也愈发的认可万历皇帝起来。
毫无疑问,将“私自调军”定性为“借调”,使得整个事件变得暧昧了起来,多了一份缓和的余地,彼此都有一块遮羞布的同时,也避免了彻底撕破脸。
表面之上,那些所谓的道录司和僧录司,不过是礼部的附属机构,专司管理僧侣,无关朝局的轻重。
但是,两个机构的属众,却是类似于大明核力量的存在,震慑周遭的国家,避免世俗的战争演变成修炼势力之间的正面争斗。
如果没有这些“核力量”,不难想象,就算那些世俗的军队再如何的精锐,再如何的能征惯战,也挡不住修炼者的斩首行动,甚至是大规模的屠戮。
所以说,这一细微的处理之处,也彰显了万历皇帝的聪明,不会轻易地意气用事。
懵懂间,在心思百转千回之际,沐昌祚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大概猜到了这次事情发生的导火索,朝廷不惜与正一教变相地撕破脸,也要做这样的事情。
毫无疑问,事情的导火索就是正一教毫无征兆地私调军队,另行组建了一个修炼者小队。
虽然不知道正一教这样做的原因,修炼者小队的任务又是什么,但沐昌祚的心里却是清楚一点,事情绝小不了,很有可能会打破朝局目前的平衡。
甚至是,危及到了皇权!
或者说,将会削弱皇权。
否则的话,皇帝的反应也不会这么的大。
“正一教想要干什么?”
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沐昌祚随即又压下了这些念头,凝视着傅宠,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似乎是觉得不够准确,略微沉吟了一下,不等傅宠作出回应,进而补充道:“嗯~正一教私自调军的那支修炼者小队,他们要干什么?”
傅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沐昌祚一眼,心中忍不住地一番感叹,这位公爷的感觉可真够敏锐的,问题问得更是直指要害之处。
无他,这个问题的解答,等于弄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朝廷为何这样做?
然而,傅宠张了张嘴,就在他刚想要回答之时,沐昌祚却是忽然开口了。
“傅监军,一直以来,自从缅军入侵开始,你都在云南,应该很清楚,我们沐府就招揽的那些修炼者,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寻常的武者,就算是修炼者,也多是以炼气境界的修炼者为主,还多是练气七层以的下。”
“至于筑基期,目前为止,招揽了也不过两位,还都是上了百岁,一身的实力剩下不到一半,就算是加上原先招揽的修炼者,恐怕也无法与正一教相对抗吧?”
“而且,东吁王朝的白象王,一直都是虎视眈眈,一旦咱们这边出现了内讧,没有了修炼者的震慑和牵制,恐怕缅军将会卷土重来,再次大举进犯。”
沐昌祚说得都是大白话,更是很直接,一时说得傅宠无言以对,更是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
然而,沐昌祚并未解除,说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还有就是,朝廷也好,我沐府也罢,都没有自己的修炼者高端战力,缺少结丹期的强者,在行动的时候,如果巢云子和方壶子等正一教的金丹期强者出手阻挡的话,就算咱们的行动计划再如何的缜密,恐怕都将是枉然,无法阻止什么。”
渐渐地,似乎是麻木了一般,神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撩拨,傅宠反而镇定了下来,习惯了沐昌祚的这种做法,直接抛出所有的棘手问题。
对于朝廷而言,这些问题几乎是无解!
呼——
傅宠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沐昌祚义愤填膺般的说完之后,这才语气平静地开口,却并不是回应沐昌祚的这一番话,而是又拐回了最初的问题。
“国公大人,正一教之所以这样做,私自‘借调’朝廷的军队,又暗地里组建了新的修炼者小队,前往边境,和另外的两支修炼者小队一样,都是深入东吁王朝的腹地。”
“可是,不同的是,他们的目的却是一座矿藏,想要秘密独自占有那座矿藏,造成既有事实——”
“矿——藏”
不等傅宠把话说话,大脑在高速运转的沐昌祚,敏锐地扑捉到了关键的字眼,近乎于一种条件反射,呢喃自语般的重复了两个字,一字一顿。
这个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思索的沐昌祚,猛地抬头,满脸的难以相信之色,直勾勾地盯着傅宠,尽管心中有数,但还是掷地有声的试探性地问道:“什么矿藏?”
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沐昌祚整个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傅宠的回答。
或者说是,最后的证实。
在沐昌祚迫切地注视之下,傅宠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三个字,整个人就好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的那一刻,随之虚脱地坐在那里,尽是颓然之态。
“灵——石——矿”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相应的猜测,并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之时,沐昌祚还是有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袭来,瞬间充斥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沐昌祚也是无力地坐在那里,久久无语。
这一刻,虽然困扰在心里的疑惑得到的解答,沐昌祚不仅没有一点的身心轻快之感,反而变得无比的沉重,心绪不宁了起来,一时有一些手足无措,只是心里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念头,兀自的暗暗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