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停了,一天一夜,不见天日。
冯腾坐在屋内,看着方桌上大大小小的骨头,那是陪伴他长大老黄牛,还有那些只会打鸣吃东西的几只鸡。
这座原本安宁的木屋可以说是完全隐居于荒野,就算是李晴李世璋等人的到来都没打破它原有的安宁,却给这海外岛国乱党给破了。
这浪鸟腾虽然也是东岛国的,但他也是尽了全力挽救,屋外的尸体由于下雨的原因,血也随着雨水流成了河。而浪鸟腾拿的是铁棍,铁棍杀人见血无非就是一棒子打烂某个部位,头或胸腔等,可想而知,当时浪鸟腾有多恨这些人。
冯腾站起身,走出门,坐在台阶上,回过神来望向那棵树下,除了那块大石之外,还有李晴。李晴一个人蹲在树下,背靠着树,低着头,眼睛一睁一眨,让人感觉她下一眼就会倒下的感觉。
而冯腾也不是笨蛋,也不是那种伪君子,曾经对李晴的好也不是装的,李晴自打出了宫,到现在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冯腾见李晴此状必定心疼不已。
冯腾站起,走到那树下,故意咳了几声,但李晴却是没有反应身子,依旧是蹲在那闭眼点头。冯腾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下李晴的脸颊。李晴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发现是冯腾才放下心。
“晴儿,对不起。没让你好好休息。”
李晴看着冯腾,哪里不知道冯腾也是没休息,但现在这情况,哪里有人能够安心地休息的。
冯腾拉起李晴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起,牵着手,走回那门前台阶上,两人并肩而坐,李晴还是那样,喜欢靠着冯腾的肩膀,二人一齐看着天。
李晴指着天上一朵形状奇美的云,道:“冯腾,你看那朵云,好美。”
冯腾搂着李晴,道:“将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去那朵云上,俯瞰人世。”
不知冯腾是否有什么魔力,这手一搂住李晴,李晴便也安心地睡着了。
在李晴的心里,冯腾已经是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去年李安邦下旨联姻,李安邦已经被李晴移出了心,李世璋虽疼她,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不久前,就连屈安南也离了人世,昨天疼爱她的冯合同孙南琴也相继而去,只剩下冯腾这个愿意给她依靠的肩膀。
浪鸟腾从屋里走出,那根铁棍依旧是插在左边腰带上。冯腾是他的朋友,而杀冯腾父母的是东岛人,而自己身为东岛人就理应亲自出手为他报仇。
“我回趟东岛,拿维明党头目的人头来祭奠你父母。”
冯腾叫住了他,道:“他们犯的不只是我的家,他们犯的是整个南唐。我生为南唐人,就有责任亲自诛杀他们。”
浪鸟腾道:“这本是我东岛之事,都怪我之前没能带领维新党剿灭他们,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帮你。”
冯腾可想而知,浪鸟腾为什么宁愿流浪也不回东岛,肯定是在东岛有他不想面对的东西。而这次他肯毫不犹豫的帮冯腾,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但报仇这事本就是冯腾的事,重情重义的冯腾哪能让他自己去冒这个险。
待李晴醒后,那曾经不愿去南唐皇宫的浪鸟腾便和冯腾二人一起,上了那辆被倒木拦于林中的马车,按这马车来时的方向赶回。
赶了百里路,又到了这拉着马车的这匹马老家,但天色将晚,再继续赶下去也没了落脚之地,便在这停了下来。
三人找了家客栈开了两间房,顺便吃点东西。
冯腾点了有五个菜,还叫了一坛酒。见冯腾这情况,李晴以为冯腾已经恢复正常,也就放心了,至少没想酗酒,没想借酒浇愁。
但李晴这一想法是大错特错,菜都是浪鸟腾和李晴在吃,但酒,这一坛他们两个都只喝了一杯,其余都给冯腾灌进自己肠子里了。灌完一坛,又叫了一坛。
冯腾的酒量,在李晴的印象里就是一坛便倒,最多两坛,以为两坛过后冯腾就会消停。但这次她又想错了,冯腾是醉了,但没倒,以他现在的状态,必定得再喝一坛不可。
等第三坛酒送来之时李晴率先抢过,嚷道:“冯腾,你不能再喝了。”
冯腾迷迷糊糊道:“我喝了,我高兴,我不想,我不闹,我是我,命是命。这酒能让我忘记以过去的命运,我为啥不能喝?你告诉我为啥?”
李晴双手紧紧拿抱着酒坛,道:“那我呢,难道我不是你过去的命运吗?”
冯腾没有说话,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湿了眼的李晴,一动不动。此时已是日半西山,进店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但却吵不醒这人醉,心更醉的冯腾。
李晴一气之下把酒坛子重置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冯腾则是连忙打开酒坛上的封盖,赶紧灌了一口,迷迷糊糊地点头眨眼。
李晴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冯腾一眼,“哼”了一声便转头踏上楼梯。可刚踏上两步楼上就有一群人要下来挡住了去路,无奈只好退下楼梯避让。可退下了楼梯却又被那群人给围住了,而这些人的服饰,正和木屋外的那群死在浪鸟腾棍下的人的服饰一模一样。
“哟吼,这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兄弟们,咱赚了喔。”
“嘿嘿,在南边见了那么多,加起来都不及这姑娘一根汗毛,我一定要第一个。”
李晴站在原地,没有挣扎,而是看了一眼冯腾,而他却正在昂头喝酒。李晴转过头来看着这些东岛乱党,没有说话,而是闭起了眼睛,当眼睛闭上那一刻忽然身旁吹过一阵风。李晴睁开眼一看,是冯腾,冯腾一手拿着酒一手拿剑指着那群最靠近李晴的壮汉,道:“西边那木屋里的夫妇,是你们杀的?”
那群大汉连忙拔出腰带里的刀,指着冯腾,大喝道:“是又怎样,你一个南唐人,能干什么?”
冯腾眼睛忽闭忽睁,道:“晴儿,对不起,等我把他们都杀了,我再向你道歉。”
李晴看了眼冯腾,转身走回那桌子前坐下,那群壮汉的视线顺着李晴移去,正好看见那浪鸟腾。其中一个壮汉连忙指着浪鸟腾,说话都变得口吃了“那,那那是,那不是浪鸟腾将军吗。”
“呸,他就是维新党的狗,等我们杀了这小子再找他算账。”
“可,可可我们打不过……”
正在气头上的冯腾哪能听他们啰嗦,直接手一抖,刚刚离李晴最近的那个壮汉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红线和飘在空中的小血珠,那壮汉身子缓缓倾斜,重重摔在地上。
那群大汉连忙围着冯腾,店内的人被吓得四处逃窜,还大嚷着“杀人了,救命啊。”
冯腾仰头倒酒入嘴,脚步一上一下,颠颠倒倒,那是李侠进那酒吟剑的步伐,迷迷糊糊道:“八十一式酒吟剑剑法,乃南唐战候李侠进所创,虽然新改进的没学过,但足以让你们看看我一个普通的南唐人能干什么。”
一边看戏的李晴和浪鸟腾都拭目以待,看看这冯腾会将他们怎么折磨,浪鸟腾还叫了坛酒,与李晴坐在那边边吃着菜边喝着酒边看着这些罪恶深重的人如何死在冯腾的剑下。
李晴虽天性善良,从不喜欢杀人斗狠,但他们残杀南唐百姓,侮辱南唐人,更是杀了冯合同和孙南琴的凶手,即使李晴再善良也不得将他们原谅。
那群大汉总有十五个,一个接着一个冲向冯腾,而冯腾则在他们之间任意穿梭,身子随意摇摆带动着剑,躲过了他们一刀又一刀的斩击,同时还斩断了七八个人的肢体,有的甚至连第五肢也被冯腾手里的兑泽剑削断,鲜血淋漓,挥洒在地板上,同时还有那些没了肢体的壮汉的凄惨叫声。
剩下的还有七个,个个拿着长刀颤巍巍地对着冯腾。
冯腾举起酒坛,喝了仅剩的一口酒,把酒坛重砸向一旁,眼睛一睁一眨,道:“你们可曾见过一剑当万剑,整个南唐会的人可不多,我让你们看看你们是瞧不起南唐还是瞧不起你们自己。”忽然又大叫一声“来啊,一起上啊!”
那群大汉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惹错了人,其中一个还叫道:“大家一起上,他是南唐人,打不过我们的。”
七个大汉,一齐挥剑而上。待七人一靠近,冯腾则挥起剑,绕着身子斩,劈,刺,发出数道犀利剑气,七人的刀没有一把能够砍中冯腾。冯腾的剑气虽犀利,但都不致命,都是瞄准他们的肢体,而他们接得也稳,该断哪都断了。
冯腾收剑于后背,道:“今天我不杀你们,我让你们在十声之内离开这里,不然就别活了。”
“一”
“二”
……
“八”
那活着的十四个壮汉能走的连忙爬起跑了出去,不能走的也在十声内爬出客栈,还有一个就躺在那,等着店家来收拾。
冯腾的手法是前所未有的毒辣,李晴也不忍直视,就算没看到那场面连菜也吃不下去。
冯腾走到李晴面前,忽然就跪在了地上,手里的剑也掉在了地上,迷迷糊糊道:“晴儿,对不……”话还没说完,冯腾便倒地昏睡过去。
李晴连忙扶起冯腾,和浪鸟腾一起把冯腾扶上二楼房间里。浪鸟腾这些天来也是极为劳累,李晴便让他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休息,自己来照顾这冯腾。
李晴帮冯腾清理好身上的血渍后又写了封信,把东岛乱党扰乱边境的事情全写在了纸上,让信鸽给送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