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虚摇头道:“不是,我看见的,是武馆。我家的武馆。我家,十八年前的武馆。”
“十八年前的武馆?”锅盖惊异道。
“没错,所以我很清楚,那不是现在的武馆,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迷雾林。而这一切我看见的,都是幻境。”
幻境……幻境……莫非幻境就是迷雾林的秘密,迷雾林中的阵法,就是制造幻境?如此说来,我遇见的,是不是也是幻境?锅盖等着何莫虚的下文,何莫虚却在犹豫。
“何公子,你看见了什么?说出来或许对我们找到承修,找到赵渊和莫漓姑娘,还有走出迷雾林有帮助。我们必须知道,这迷雾林到底有什么?”叶离在旁边说道。
何莫虚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讲道:“十八年前,我才4岁。那一天……”
何莫虚面无表情讲完关于何景生和柳湘媛的故事,表现得就像一个局外人。眼泪早在那时候就流干了,他现在只感觉得到心痛。
“我本以为,那画面只会在我脑海里记一辈子。可没想到,在这迷雾林,又重现了。”何莫虚凄凉一笑。
怎么说呢,锅盖其实最不擅长安慰人了,因为如果只是说几句“没事啦”、“别难过”、“很快就会过去的”,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还显得冷漠,这应该怎么办呢?
要不然给个拥抱罢,锅盖心想,据说人难过的时候,一个拥抱能让人感到温暖。于是她不假思索抱上去了。
而她刚一碰到何莫虚,何莫虚就猛然向后方一弹,做出防御式问锅盖:“你这丫头,想干甚么!”
“我……”想给你送温暖啊。
“你想乘人之危,占我便宜?”何莫虚仰起脖子,咄咄逼问。
“占你个大头鬼!”好心当成驴肝肺,锅盖叉着腰,心想,我才不管你难过还是悲伤了!
她转念一想,对啊,既然何莫虚在迷雾林看见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儿,是不是叶姑娘也能看见呢?
锅盖对着叶离问道:“叶姑娘也在迷雾林看见了过去吗?”
叶离摇了摇头:“自然没有,我说过,我会布阵之法,这里的阵法,奈何不了我。”
锅盖才想起来,拍着脑袋道:“这样啊,我怎么净问没用的问题。那叶姑娘一定知道,我们几个人是怎么碰头的?”
“自然,”叶离回答,“当时,我,承修,还有你在城门口等待,何公子是后来才赶到的。”
嗯?不对啊!锅盖明明记得,是承修和何莫虚在等她,叶离根本不在!而何莫虚的说法,也是三个人啊!
锅盖追问叶离:“当真是这样吗?”
“当然。”叶离十分肯定得答道。
锅盖又转向何莫虚,何莫虚看锅盖疑惑的表情,直接告诉锅盖:“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好像上一刻才分开,然后就到了幻境里。”
这时候,叶离一语道破了这其中的蹊跷:“其实,迷雾林,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就是,它可以抹掉一个人前一天的记忆。这样,经常有人不知道为何进了迷雾林,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里是迷雾林,就在自己的幻境中,一直活着,把幻境当成真实。”
抹掉,记忆?
叶离继续说道:“就好像,锅姑娘以为自己在与我们分别后,第二天在城门口遇见了等待的承修和何公子,这就已经是幻觉了。同样的,何公子遇见的十年前的何家武馆,也是幻觉。”
原来是这样……
锅盖这时又想起一点:“既然何莫虚看到的是他经历过的事情,为何我看到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都是我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呢?”
叶离听到这话,神秘一笑,就好像知道什么内情:“也许你经历过,只是你忘了呢。”
锅盖心说:我可是十年没离开无心阁啊。难不成是我小不点儿的时候?
“别光顾着听故事,该找人了。”何莫虚提醒道。确实,这几个人闲聊了半天,却忘了承修还丢在迷雾林哪个角落里呢。
“如果说他们找到我,是因为我大喊了一声,所以冲破了一些障碍,那我们是不是要等待承修或者其他失踪的人也这样做,才能找得到呢?”锅盖问道。
叶离道:“锅姑娘真是聪明,我们先等等,如果承修喊叫自然好,如果不喊叫,可能我们就只能用别的办法,多花些心思了。”
“那就,等等罢。”
于是这几个人干脆坐在树下,安静等待。
锅盖捏了捏她的行李,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吃的喝的,果然,就算她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昨天出门时也绝对依然没忘记带上救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三个人听到一长串激烈的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锅盖姐姐!莫虚哥哥!阿离!救命啊!我怕黑!我怕鬼!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隐约看见了承修身上那一堆亮晃晃的手镯链子,只是模模糊糊的,何莫虚低声对锅盖说:“这和我们看见你的时候差不多”。
承修越叫越凄惨:“救命啊!锅盖姐姐救我!阿离救我!我不要和鬼一起玩!啊啊啊!”
三人估摸了一下距离,发现承修所在的位置就离三人不远。而当锅盖小步跑过去,想拉他出来时,却发现,她还碰不到他。
于是,锅盖只能对着承修所在的位置大喊:“承修!醒醒!那都是假的!”
“啊?假的?”承修更大的叫喊声回应道:“不不!你骗人,他们都是真的!有的露着骨头,有的伸着舌头,有的只有头发没有脸!!啊啊啊,吓死人啦!”
诶?他听得到我们说话了。锅盖知道承修有救了。
“承修,你听着,继续喊,不要停,多喊一会儿你就出来了!”
承修在里面喊,锅盖在外面喊,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锅盖这边声音还中气十足,然而,承修那边已经开始没底气了:“啊?不行啊!锅盖姐姐!我喊不出来了!别过来,你们这些鬼!别过来!唔唔唔……”
何莫虚听着声音,皱起了眉头,猜测道:“这……八成,他遇见的是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