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两被锅盖狠狠拒绝了,心里气不过,嘟着嘴,坐在七维驿站门口的小石阶上,自言自语嘀咕着:“一个人闯江湖,多危险啊,多难啊。我就是想找个人带带我,怎么就这么难呢?”
“呦,这位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天这么冷,也不怕一不小心感染风寒?”
蒋二两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端庄俊朗,清辉朗照,——正是那个锦衣男子,今日在赌坊与她进行骰子搏杀之人。
他正蹲在台阶前,保持与她同样的高度。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我又不欠你赌坊的钱,你找我干什么?”
“我又不欠姑娘的钱,姑娘如此心存戒备是为什么?”
蒋二两看这人说话有趣,不像是找茬的,便放松了精神,提起了今天的赌局:“你这长乐坊的当家,不去管你的赌坊,万一真亏本了,让锅盖赢了,岂不丢人?”
“姑娘倒是抬举了,在下不过是长乐坊的帮工而已。”
“帮工?谁信啊?你要是个帮工,敢答应今天那么大的赌局?”
锦衣男子笑道:“那是长乐坊大当家授意的,在下只是个传话的罢了。”
蒋二两半信半疑:“当真如此?”
见锦衣男子没有否认,蒋二两便继续问道:“那,今日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不是找我,那就是找锅盖了?呀!想不到你这样阴险,竟然想偷偷打探锅盖的手段,然后加以反击!”
我长得就这么像个心机叵测的坏人吗?锦衣男子暗自想着。其实,他今日来,其实只是为了一件事——
“姑娘若是只身一人在这木阳城,只怕多有不便。如果姑娘愿意,不如先在长乐坊落脚,再寻去处。”
言辞恳切,目光诚恳。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真好看。
怎么今天赌桌上就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好看?可能当时是光线不好吧。
蒋二两坐在台阶上,拖着下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竟然不自觉露出笑意。
“姑娘?如何?”锦衣男子再一次提醒道。
蒋二两这才缓过神来,要说,面对这么好看的人,其实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她见过敖淸之后,就特别特别特别……想找一个保镖。
姑娘走江湖,没有保镖怎么行?她必须像锅盖学习!虽然锅盖不想理她。
锦衣男子见蒋二两犹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瞧我,忘了介绍了,在下江洛寒,姑娘叫我洛寒就好。”
洛寒……洛寒……名字都这么好听,蒋二两内心纠结着——
如果能在长乐坊住下,那么每天都可以赌赌赌、玩玩玩,人间一大乐事啊!可是那就要与锅盖为敌了,自己押了锅盖赢,却整日泡在长乐坊,这不像话啊!要不然,当一个间谍,暗中帮助锅盖取胜?
如果不在长乐坊住下,以她手中的银钱,住店吃喝都是够的。再去镖局顾上一个保镖,看看风景,当当游侠,多潇洒啊!
真是难以抉择。
蒋二两又看了一眼江洛寒,江洛寒也是一脸热切等着她的回应。
终于,蒋二两决定了——二者可以结合起来啊!一边去长乐坊小住,一边帮锅盖出谋划策取胜,另外再雇一个保镖,这样她的江湖就完美了!
她对江洛寒嫣然一笑,便同他一起去了长乐坊。
※※※
“咚咚咚。”
锅盖原本是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却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这敲门声就好像既害怕吵醒人,又怕人听不见一样大小。
打开门,敖淸站在门外。
锅盖问道:“这么晚了,有事?”
敖淸只是摇摇头,然后静静看着她。
“那就是没事了?”
然而,敖淸又只是摇摇头。
“既不是有事,也不是无事,敖少侠,怕是有心事吧?”锅盖看敖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测他有什么话想说。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锅盖却对他有一种相识很久的感觉。她知道敖淸必然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但是只要他不说,她也不问。
对着一个闷葫芦,真是一件痛苦的事。锅盖试探道:“要不然,出去走走?”
“好。”
能不好吗?大晚上的,你都来找我有话要说了,总不能把你请进房门然后大门一关吧?
二人走出驿站之时,孟千风有意无意扫了门口一眼。
街上人烟稀少,堆积的枯叶也没人清扫,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倒很是押韵。
“你见过海吗?”沉默良久,敖淸突然蹦出一句。
海?
锅盖搜索着脑子里海的样子,能想到的只是书中写过的,湛蓝一片,无边无际。她诚实地摇了摇头,答道:“我见过的最多的水,应该就是浅溪了。”
她现在还记得离开浅溪的时候,水里凶恶的吸血鱼。想到这里,她问敖淸:“对了,当时你怎么知道浅溪的吸血鱼不会要人性命?难不成,你被那鱼咬过?”
敖淸认真道:“那是我的鱼。”
“你的鱼?”锅盖惊奇,却没那么相信,笑道:倘若你捞到了,到了你的鱼缸里,或者锅里,或者肚子里,那才能叫你的鱼。”
敖淸却我摇头,再一次强调:“那真的是我的鱼。”
见他如此认真,锅盖便有七分信了,追问道:“所以,是你把那些凶恶的鱼群引到浅溪,让城民惊慌的?”
敖淸道:“不,不是我引的。是它们跟着我,借了我的灵力,才会变得如此凌厉。”
灵力?凌厉?
锅盖听着发蒙,不过听敖淸的意思,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
“敖少侠,咱们相识也有五七八天了。您对我知根知底,我对您一无所知,就算是交朋友,也不能这样倾斜不公啊?”
确实,在不知道他身份和来历的情况下,就和他走这么近,确实不太合适。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也是件好事。
敖淸略一沉吟,道:“我确实,对你知根知底。你却不是对我一无所知。我对你的知根知底,超出你的认知;而你以为的一无所知,只是你忘记了该记得的。”
知根知底?一无所知?
敖淸第一次说这么长,却是在讲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那个,能说明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