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旁。
敖淸步履匆匆,不远处一个手提长枪的姑娘,正伺机而动。
好一张英俊冷傲的面庞,好一副挺拔结实的龙骨。唐果果的眼神中散发着奕奕神采,似乎眼前那个翩翩的龙子已然是她囊中之物。
主上说过,只要取下任意一副还在流亡的龙骨,便可以获得一颗太虚宫中已经练成的珍贵丹药,从而获取大量的能量。
唐果果暗道:水中让你们给逃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过了半晌,在这望江楼处,她就感受到了深海散发的深沉而宁静的气息。
龙的火热冰冷集于一体,与深海的强大力量聚集在一起,对于专业的猎龙人来说,想感受不到都难。
难怪之前这个优质的龙骨,要迫不及待地把深海送出去。
唐果果右手握紧长枪,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在水下可以轻易激战,而在人类管辖的地盘,还是要找个静谧的地方,再动手。
望江楼通往长乐坊的道路曲折,敖淸三拐两拐,唐果果紧跟其后,生怕这即将到手“娇艳欲滴”的龙骨飞了。
殊不知,敖淸也早已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一条长长的巷子,一个拐角处,唐果果发现,她把她的猎物跟丢了。
眼前只有一个老旧的木门,上面布满了蜘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
唐果果犹豫了片刻,推开了门,却发现,院子内空无一人。
正当她疑惑之时,一个棍子从她正面挥了过来。直击她的面门!
瞬间,唐果果眼前布满金星,晃晃悠悠、轰然倒地。
敖淸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唐果果,面无表情,离开了木门。
※※※
长乐坊“喜房”。
锅盖的伤寒好了不少,所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她被任良臣监禁了。
与其说是照顾,不如监禁来得恰当。
这两天,除了每日准时送来花样的吃食之外,她几乎与外界已然隔绝。不用去当长乐坊的赌手,也不用去执行自己剑士的责任。
锅盖意识到,这样的生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而当她浑浑噩噩,尝试着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上了几层严密的锁。而三层楼的高度,又使她没有从窗子一跃而下的勇气。
那日,她正面询问任良臣,“我可以离开吗?”
任良臣只告诉她,“如果你承认是我的妻子,就可以离开。”
毫无疑问,结果就是锅盖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
我是谁?我是一颗竹子。
我从何处来?我原从碧水湖而来,后来,从浅溪城而来。
我要到何处去?
我不知道。
她突然很想回家,回到无心阁那个地方,和锅底一起治病救人,想想也是一桩美事。
目光一扫,她看到了大红的床帘,长长的,从棚顶垂到地面。
一刻钟之后。
一条长长粗粗、用严密的锁结系好的红色绳子,呈现在锅盖眼前。
想用这种方式困住我,门都没有。
锅盖打开窗子,向外面看了一眼。这窗子对着的是长乐坊的侧门,平日人烟稀少,整条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连乞讨的老幼都不愿意在此驻足。
她又趴在门口听了听声音,确保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人推门进来。
在自己的行李包里,挑出了一件不起眼的衣服,把身上那大红喜服换掉之后,锅盖松了一口气。
其实早早嫁人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就这么被“逼婚”,任谁也受不了。
难怪蒋双双要逃婚。
一切准备就绪,锅盖把绳子的一端绑在窗框上,另一端抛了出去,绳子顺着楼下的窗子,直直垂到地面。
锅盖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系在身上,用力拽了拽,确保不会掉下去。
而后,双手牢牢抓紧了绳子,两腿伸出了窗外,轻轻踏在垂直的墙上。
别说,没经历过这种悬空的时候,还真没发现自己如此之重。幸好每次都是自己背着别人,没让别人背过,要不然对别人还真是一种折磨。
锅盖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己爬着爬着,绳子突然断掉。
就在此时,锅盖明显听到,房间里的门“吱呀”一下开了。
任良臣看着空空的“喜房”,以及散落了一地的大红喜服,还有被撕成一条条破布的喜帐,神色黯然,心甚至疼了一下。
十年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十年后又……
任良臣本来黯淡的眼神,在瞥到打开的窗口以及还在动弹的红色绳结之后,又亮了起来。
绳结在窗口跳动着,就像水烧开后顶着壶盖从而一下下跳动一样。
任良臣一步一步走向窗口,而悬挂在外面的锅盖,甚至也听到了这规律的脚步声。
锅盖此时已经爬到了二楼的位置,手臂的承重和刚刚恢复的身体使她的臂弯在不自主抖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抓不稳这绳子掉下去似的。
任良臣居高临下,探出头去,果然对上了锅盖惊慌失措的眼神。
“越狱”的胆战心惊和悬空的重心不稳,使得她脚下一松,脱离了墙壁的支撑!再加上任良臣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手心的汗阵阵流出,与红绳布之间猛然一滑,竟然脱出手去!
“啊!”
锅盖背对着地面,摔了下去!
为数不多的路人看到这惊险一幕,纷纷围上来看了个热闹,更有几个大妈神乎其神掏出了几个小板凳,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了下面。
而锅盖脑子里此刻在想的是,一个人摔下去轻则脊骨折断,日后行动不便;重则大头着地,一命归西。那么一个竹子摔倒地上,是不是可以安然无恙?
果然有了新的身份之后,连遇到惊险都可以走神了。
任良臣眉头微皱,眼神中精光一闪,纵身跳出窗外,想抢在锅盖落地之前接住她。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白衣在风中摆动成一条弧线,想必说的就是这种人罢。
然而,在双脚落地之时,还没来得及揽住锅盖的腰肢,他的左肩上却被人摆了一掌,双脚摩擦着地面,震出了几米开外。
锅盖只感觉落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同时有着水珠滴落在她脸上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头湿淋淋的头发,以及敖淸关切的神情,和他那张放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