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纳兰明若洗完澡,带着柳儿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没有留着她的饭菜了,以往,独孤夜都是单独和她一起吃饭的。
“靠!我不就是说自己就是一个男人嘛,至于这么大的区别吗?独孤夜还非得和女的吃饭?”纳兰明若皱眉,不满意地看中的桌子上连残羹都没有的盘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独孤夜将饭吃的这么干净的时候,以往他的胃口都不大的。
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给她留下啊。
那柳儿听闻纳兰明若说她自己是男孩子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也一眼,问道:“明若姑娘,你为什么要骗王爷你是一个男人?”
“呵呵,这个嘛,只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而已。”
“可是……莫非王爷是瞎子吗?姑娘你这么有女人味儿,为什么他会相信你是一个男人呢?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柳儿当然不会明白这其中还有借尸还魂这一种说法,不然任凭独孤夜眼瞎,也不会将纳兰明若认错的。
“好了,柳儿,既然这儿依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那咱们就出去烤点儿小动物好了。”
说完,纳兰明若就带着柳儿去了外面的火堆,她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天黑了。
洗过澡后,纳兰明若感到全身都十分的舒服,并且一想到独孤夜那种悲剧的脸,她心里更是开心,于是手里的刀子也越发地快了起来,上辈子是军医,专门解刨尸体的,对于这种小兔子的内部结构,纳兰明若在这个军营之中,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柳儿看着纳兰明若那双细嫩的手,实在是想不到她竟然对于解刨这样熟悉,惊讶道:“我还从未见过在刀法上比得过姑娘的人,姑娘好像知道这畜生的全部骨头走向一般,下刀毫不犹豫,宛若庖丁解牛一般容易。”
看着柳儿脸上的惊讶,纳兰明若也是洋洋自得地说:“那是,这种小东西,我不知解刨过多少了。”
说话间,独孤夜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纳兰明若的身后,沉声道:“她不仅解刨过小动物,就连人。他也是解刨地多了。”
柳儿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听见独孤夜这样说,不禁吓了一跳,这个纳兰明若,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弱质少女而已,为什么会如此凶残?
看见柳儿吃惊加鄙视的眼神,纳兰明若直接将解刨下来的兔子腿扔到后面,差点砸中独孤夜的俊脸。
当然了,也就是差点而已,独孤夜身手不凡,纳兰明若有不会武功,这点小伎俩,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是点儿事儿。
他在火堆旁坐下,尽量使自己离纳兰明若很远,他在心里上,已经很排斥纳兰明若了。
纳兰明若看他那个嫌弃的样子,挑眉,唇角勾起一丝微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火的映照下,灼灼夭夭,鬻容华贵,刚刚又洗掉了身上的风尘仆仆,现在看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独孤夜看了看她的脸,顿时觉得肉疼,这里面的灵魂,居然是一个男人!实在是叫人扼腕痛惜!
但是他还是忍住心里的不适,打开天窗说亮话:“纳兰明若,现在你澡也洗了,可以跟我说白天的那件事情了吗?”
独孤夜的声音中气十足,宛若大提琴上的尾音,余音袅袅,十分悦耳。
但是纳兰明若就是装作没有听见,皱皱眉头:“啊?王爷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坐近一点,我现在听不见啊。”
她明明就知道,他就是不愿意和她凑得太近所以才会去那里坐着的,但是纳兰明若就是要逗他,她说她没有听见,独孤夜也是无可奈何。
只好从位子上挪了挪,朝着纳兰明若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但是他再次重复他说的话的时候,纳兰明若还是装作没有听见。
天真的柳儿提醒纳兰明若:“明若姑娘,王爷是问你白天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他了。”
纳兰明若白了柳儿一眼,还真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啊,她这么明显的诘问,她居然都听不出来,于是就只好笑笑,看着王爷:“王爷,怎么说我两都是外界公认的一对了,你就不能坐的离我近一点儿吗?”
对面嬉皮笑脸的独孤夜,独孤夜从前或许还会欣喜,但是现在……
“不。”他断然拒绝道:“我还没有娶你。”
说到‘娶’这个字眼,独孤夜就被自己恶心了一把,于是看着天上的繁星:“本王是永远都不会娶你的。”
这话说的!
虽然纳兰明若知道事出有因,但是明明出征前独孤夜还向她求婚来着,但是现在却看着代表内心的月亮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什么叫做永远都不会娶她??
“王爷!那咱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吧,你看我在外面就这样坐着,弱不禁风的,天寒露重,我冷了,你就不能过来抱抱我吗?”
柳儿这个多事的小姑娘,赶紧将身上的外挂脱了下来,要递给纳兰明若。
可是。
独孤夜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纳兰明若,大手一挥:“好了,柳儿,你先下去吧,我有点儿事要跟纳兰明若讲。”
“哦,好。”柳儿收回了她的衣服,心道:表面上冷酷,但是其实内心还不是关心姑娘,不然又怎么会将她遣走呢?定是要拥着姑娘说几句悄悄话了。
焉焉地退下。
独孤夜看了看纳兰明若手里还拿着的血淋淋的兔子:“纳兰明若,你说你弱不禁风?”
纳兰明若赶紧手里的兔子和小刀扔掉:“是啊。”
这般无耻?
“我……我相信我们之前,应该有一些误会,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男的,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但是我现在希望你能明白,我并没有龙阳之癖,所以……所以……我也不会抱着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独孤夜结结巴巴,这还是纳兰明若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讲话。
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的夜王,以往那样高冷的人,她纳兰明若都能让他表现出这样的一幕,心里的成就感飙升,也是就更加想要捉弄他了。
“哦?那王爷之前倒是是说了那些话呢?小女子实在是记不清了,烦请王爷再讲一遍可以吗?”
纳兰明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夜凉如水,晚风习习,空寂的平原上,隐隐约约传来花香,天上的星星,就宛若是一瓢银沙倾倒了一地,散落在了漆黑的天空,这样静谧的环境。
阒然是适合一对小情侣相拥许愿的。
但是,独孤夜脸一沉,终于发怒了:“纳兰明若,你忘记了那更好,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油腔滑调了,我不喜欢男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请你自重!”
纳兰明若看着独孤夜那张铁青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独孤夜,你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何时说过我喜欢你,还不是你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娶我的?”
独孤夜脸上一红,在这一天当中,他为纳兰明若不知变幻了多少表情啊!
“白天,你究竟有什么计策?”他单刀直入,不想再拐弯抹角,和她胡扯。
纳兰明若看他是直的生气了,也不想再逗他了,再说了,一天逗上几次就可以了,要是随时逗弄的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于是将手中的兔子放在架子上烤着,然后也是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王爷,那胡迪的军队,第二次一定会做足准备,也学着我们一样,将竹筏绑在一起,但是,这其实是他们正中我们的下怀!”
“什么意思?”独孤夜疑惑地看着纳兰明若,这个人说话,一向叫人匪夷所思。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他们敢跟着我们,我们就能一举将他们全军覆没!我们将竹筏的四个角,按上一个钩子,然后我们在准备和胡迪士兵开战的时候,就将那些钩子上的绳子解开!”
纳兰明若秋水一般的眸子看着远处,缓缓说道:“然后我们在敌方的船上洒上油,退,一退再退!那样他们会以为是我们解开了竹筏,站不稳,无法迎战,想要上前追击,那个时候他们兴致高涨,绝对想不到我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他们的船上洒油,要么就是以为我们洒油是为了将他么滑倒。”
纳兰明若正视独孤夜:“这个时候,只需要王爷的大手轻轻一扬,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纳兰明若停下,看着火堆前英俊的独孤夜:“王爷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独孤夜有一些惭愧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纳兰明若这么爱卖关子,但是他确实是不知道,即使是纳兰明若已经将事情陈述道最后一步了,但是他还想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所以然来。
纳兰明若扶额:“好吧,这个时候,王爷你只要手里拿着一只火把,准确无误地投在敌军其中的一只竹筏上,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独孤夜还是不明白的话,那么纳兰明若也是无话可说了。
独孤夜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猛地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美人:“你居然这样心狠!这火把一旦到敌军的船上,那他们因为竹筏都是相连着的,大军一定会全部都葬身火海的,即便是没有被火烧死,也会因为掉到湍急的水流里被礁石撞死,这样的做法,几乎是没有什么活路的。”
纳兰明若反唇相讥:“但是那样我军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并且能够将我们这边的军饷和士兵的伤亡,减到最小的程度。”
这个计谋,其实还是出自诸葛亮的,纳兰明若只不过是拿来借用一下罢了。
独孤夜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真的……要这么做吗?”
“王爷,不一样的敌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对待,这胡迪压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假如这次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我灵越国的威望何在?战争,本来就是踏着尸骨一步步走完的,假如没有这样的牺牲,给敌人苟延残喘的机会,那么他们回去养精蓄锐之后,就会卷土重来,那个时候,双方伤亡的人数,加起来,将会是巨大的,绝对不会仅仅只是这一些人。”
看独孤夜还是有一丝犹豫,纳兰明若生气站起来,冷冷道:“计谋就是这样的,至于王爷能不能想通,就看王爷自己了。”
说完,纳兰明若再也不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