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和翠香见慧姐儿反应,真真是始料未及,两人一时愣在当场。轩哥儿放声大哭,屋外守着的那丫鬟一下冲进屋里,瞧了那呆愣的两人,抱起轩哥儿拔腿就往外跑。
“妈妈,咱们.....咱们.....该如何?”饶是呆在乔氏身边见惯场面,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咱们.....咱们事儿都说了....回去禀了主子就是。”赵妈妈也露出些慌乱之色,拉上翠香急匆匆出了门。
见两人都走了,慧姐儿才缓缓睁开双眼,只是那眼眸虽如往日般清澈,可这会儿谁见着了也得心头发寒,那是仇恨深深扎根植入心底的模样。
“梭织,三少爷这些天在干什么?楚家那丫头可还好?”王妃只着了件家常竹叶青纱衣,跪在寝室后的小佛堂里,问一旁服侍的一老嬷嬷,神情如那佛龛里观音一般祥和宁静。
梭织嬷嬷素来知道王妃性格,自那日回来后便再没过问西厢之事,这会儿问起还牵涉到最疼爱的三少爷,那必是要连着说了
“回来后三少爷送了楚三小姐到西厢外莲花路口便走了,那边主仆几人都安心照顾着楚大太太,只昨儿晚上那边一婆子领了人手去安宁候府却是咱们三少爷命人去救回来的,今儿傍晚给送到了西厢,怕也是没见面。”
“如此也好,安宁候府的人可走了?那丫头现如今怎么样了?”
“是,说是来报丧的,大太太身边的乳母嬷嬷死了,楚三小姐和楚十少爷好是伤心,楚三小姐晕厥过去,安宁候府那两个奴才见状早早跑了,谨言找了府里大夫医治,傍晚时分便醒了,方才还遣人来求见王妃。”梭织嬷嬷眉头微皱,说起那双姐弟也是心有不忍
“今儿晚了,明儿再见吧,一会儿荆哥儿忙完了叫他来见我。”
“王妃,哥儿怕也是想着那楚家大爷是三皇子一派,这才对他家眷有所照顾,况且楚三小姐年纪尚幼,无碍的。”
“朝堂之事是朝堂之事,同僚互助也是应有的,只他不该牵涉进别人府中家事,你也别替他求情,这会儿不罚,被老王爷晓得了,你是知道后果的。”
“是。”梭织嬷嬷垂头一凛,应答。
室内只余淡淡檀香。
慧姐儿本是装的,可大约这两天都没睡觉,实在太累,倒是迷迷糊糊躺到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醒。
她一醒来就见轩哥儿盘着小短腿,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瞧,等到她醒来,便笑眯了眼,一个劲儿拍手,还学着往日慧姐儿私下里对他做的那样悄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慧姐儿脑子里那些“索性穿回去算了”的念头又被深深埋葬。
“小姐,小姐,太太醒了,这会儿要见您。”徐妈妈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直直往屋里冲。
轩哥儿闻言看了一眼慧姐儿又使劲儿鼓掌,慧姐儿瞧了也是笑得眉眼难见“走,咱们瞧瞧娘去。”
慧姐儿牵着轩哥儿,走了三两步,却被轩哥儿拉着小跑前进,慧姐儿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便也笑起来跟着一道小跑过去。
秦氏靠在床头正由翠绣服侍了吃药,见慧姐儿姐弟笑颜如花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娘.....”
“娘.....”
姐弟二人一下扑进秦氏怀里,苍白的面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满满抱住两人。
母子三人好一顿亲热,徐妈妈看得眼热,正想转头跟身边的人说说或者只是对视一眼,可转头间身旁空无一人,这才想起回来后听慧姐儿告诉她的秦妈妈已经被那府里那些杀千刀的喂狗了,心里一阵阵揪疼弥漫上来。
“妈妈今日似乎苍老许多。”秦氏望着这边徐妈妈满脸泪水的模样,笑道。
徐妈妈嘴唇颤颤巍巍勾起一个笑来,摸了把泪,嘴里语不成调:“是....是....老.....老.....一直....”
秦氏愈发笑起来“妈妈快止了那泪,您可是我身边的大管事哪里能这般轻易哭,莫要让小丫鬟们在底下笑话您。”
徐妈妈连连点头,掏了一手绢出来一直抹泪可那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翠绣墨棋从未见过徐妈妈这般狼狈的模样,两人扑哧笑出声来,屋里倒是多了些生气。
夜里王妃安排的大夫又来瞧了一回,却是对着徐妈妈大摇其头“虽说醒了,可是魂魄去了,留不住了。”
一席话说得徐妈妈又是偷偷抹了一夜的泪。
慧姐儿倒还好些,她还得安慰弟弟,搂着弟弟说些她们幼时的趣事,这才发现那些快乐都在益州,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与语义、萱姐儿三人谈趣闻诉轻愁的岁月。
“给祖母请安。”夏南荆由梭织嬷嬷领着进了老王妃正堂,躬身行礼。
“给你母亲请过安了?”王妃淡淡点头,接着问
“还不曾。”
“让你身边的小厮去报个信儿,今晚就在我院子里头了。”王妃说完,自有侯在外头的吉祥听见,一溜烟跑回世子妃院子报信。
“梭织已经怕是给你说了,我要罚你,可知为何?”王妃问
“孙儿愚钝,不知。”夏南荆拱手答了
“你多番相救楚晋珉的家眷本是为着同僚之谊,旁的也就是罢了,只你不该拿着你祖父给你的精卫去救秦氏身边一婆子,一个大男人三番四次插手后宅之事却是不妥。”
“祖母.....”
夏南荆开口要辩,却发现自己辩无可辩,头一回救了秦氏若说是因为北疆大局,可后一回他本不该管,若是昨晚稍有闪失被楚晋章的人发现是他在插手,那么恪亲王府势必要多竖安宁候府这个敌人不说,而且还要被京城贵圈说道。
“你虽是好意,但行事不妥,好好跪在堂中反省,明早再回去。”
王妃说完便搀扶着两个小丫鬟走了。
梭织嬷嬷见王妃不在,便把早就备好的垫子拿出来“哥儿跪在这上头吧,夜里寒凉。”
“无碍,祖母要罚我,嬷嬷别坏了规矩。”夏南荆径直跪着,身姿挺拔,目光沉稳。
“嗨,哥儿还不知王妃脾性?留了嬷嬷在就要让嬷嬷给您这个,快垫着吧,罚归罚若是着凉了可有得王妃心疼的。”
夏南荆闻言,微微一笑受了。
过了会儿,他又开口问梭织嬷嬷:“嬷嬷,祖母不会迁怒楚家那小姑娘吧?”
(说明一下,寅颜就是夏南荆的字,虽没有行冠礼但因为祖父早早寄予厚望便自他出去行走就赐了字。另外蒲苇知道我食言了没能八点更,真的是因为要赶论文,时间太紧。以及,感谢一直支持的盆友,今晚双更!)喜欢记得留个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