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晋辉长着一对儿山羊胡,闻听慧姐儿疑惑,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左右一拂,缓缓开口:“你祖母那人疑心重,可也自负。那日我一反常态必然会让她觉着我可能有了依仗,一想便能知是我同你父亲联手。为保万无一失,她定会对手中把柄有所动作,这样我才能察觉异动。”
“所以,二叔所为就是要打草惊蛇,看准那蛇往哪爬?”慧姐儿惊道。
看来老侯爷那点智商都集中遗传给了楚晋厉,其他儿子均是人精。不过倒也能想通,得了个这样的父亲,又娶了个这样的继室,儿子们怎会不学着聪明些。
“那周姨太太当真参与了四婶婶滑胎之事?另外,收集证据一事可有进展?”慧姐儿又问。
“姨娘是否参与,我是不知,可不管参与与否,老太太都不能杀了她,杀了她便是明着把我推给你父亲。至于收集罪证一事,老太太所做之事众多,如今瞧着不过是些能让她缺胳膊少腿的事,咱们要寻个大的,届时要一举成功。”
“二叔同五皇子结党营私的罪证如何?”慧姐儿认为待到三皇子登基,五皇子定然就是逆党,那时候只要拿出双方来往谋权书信,便足以抄家定罪。
“哈哈哈哈......正是!可是你二叔为人一向谨慎,他的才能比起你爹来不遑多让,咱们能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所以还得找,独辟蹊径,以老太太的为人和手段,手上人命不少;这些年胃口大了,你二叔在外之事,她亦有参与,我要拿的就是这一份。”楚晋辉眼光中渐渐露出狠意,亲和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厉。
“二叔,我这儿倒是有一件旧事,二叔可去仔细调查一番。”慧姐儿言罢,秋菊以为是信号正要上前,却被慧姐儿轻轻拦了。
“哦,你说。”楚晋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慧姐儿说完,过了一会儿目光才转过来看着她,露出些许趣味儿。
慧姐儿便将小叔之事前因后果都细细说了一遍,楚晋辉目光越发深沉。
“小叔在哪儿我不知,怕是被老太太藏在何处。不过邱姨娘所提及的那位白姨娘家人却被爹爹寻人找来藏在夏三少爷的庄上,二叔可前去审问一番。若那白氏女果真是清白人家姑娘,加上小叔之事,倒也可以做些文章。”
“那你所谓的那位‘五弟’之事是如何得知?”
“这却是爹爹得了一位当年焦氏祖母旧仆的话。您也知道,自爹爹被贬益州,府中祖母旧仆都被老太太清理了个干净,那仆人还是爹爹多番寻找,因缘巧合,这才得了这话,不过究竟真相如何,怕是还得二叔详查。”
慧姐儿隐了秋菊在这中间的作用,也隐了她已经与小叔见过面的事情。之所以改了初衷,还是觉着不宜全盘将棋局摆露出来,楚晋辉此人瞧着随意随和,可心性实难预料。
“好,这件事儿我会去处理,你留在老太太身边也可多加打探,有消息便告知于我。”
“是,二叔。”慧姐儿点头应道。
之后二人再聊了不过一二句,华氏便带着珠姐儿进门,言笑晏晏,全然对方才二人谈话半分不好奇。慧姐儿佩服,果然还是不八卦的女人招人疼。
“那二叔二婶,我便先回了,晚点儿宫里刘嬷嬷还要来教导一二。”
“好,你自行去就是,珠姐儿送送你三姐姐。”华氏找来珠姐儿吩咐。
慧姐儿对着二人行了个告别礼,起身后,珠姐儿便挽着慧姐儿的手一路说说笑笑离开。
回了悠然居,慧姐儿又招来留守在家的三个丫头并两个妈妈来询问一番。
“今儿上午四小姐身边的巧珠倒是送来了一个方子,说是制茶用,奴婢让墨书给您收在梳妆台的红色锦盒内了。午间老太太差人来问过您可要回来用午膳,奴婢道是榕园那边备了,之后便无人来过。”周妈妈一一仔细回了。
“嗯,榕园那边儿同二婶和珠姐儿说笑了半日,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歇个午觉,若是刘嬷嬷来了,便叫醒我。”
“那奴婢守在外头。”墨书言道,今日该她当值。
慧姐儿点头应了。众人出门,独留下秋菊伺候她宽衣休息。
“今日小姐对二老爷有所隐瞒,既是盟友也不信任。那小姐对奴婢和五爷是否也不信任?”秋菊一边宽衣,一边冷着声音问。
慧姐儿揉揉额角,秋菊细致,她就知道她必会多思。
“我有所隐瞒是因着不想将你早早暴露,二叔此人我仍然不完全信任。说来,如你若言,对你和小叔我也并非完全信任,可你是我身边丫头,在我身边观察许久,这才自行在我面前说了身份,又寻求结盟,可是你又完全信任于我?咱们做事讲求个结果,只要大家想要的结果都达到了,那便算是结盟成了,旁的无关紧要之事何必介怀。”
秋菊脸仍旧沉着,不言不语。
慧姐儿心中叹息,却也不再解释。有些事她也没法子,诚然,秋菊不像是个坏人,也的确从未对她使坏过,可是她还是不能把底牌都亮出来,因为这不单单涉及她自己,更重要的是一步错说不得就害的轩哥儿性命不保,远在北疆的父亲危险,泉下母亲不安。
“小姐,我....理解。”秋菊临出门前,小声憋出一句,然后拉开门,大步出去。
大约将手中那烫手山芋都交了出去,一觉睡得很香,醒来一看,再过一个多时辰便是到寿康堂请安是时辰了。
她匆匆起身穿衣,心下不安,刘嬷嬷不会被她气着了,然后自己滚回宫里去了吧。
“墨书,墨书。”慧姐儿急急唤了两声。
墨书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洗漱用具。
“小姐醒了?快来洗漱一下吧,醒醒神儿,再过一个半时辰就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你为何不叫我?刘嬷嬷人呢?”慧姐儿一边接了墨书递来的娟帕,一边问,脑袋还往门外看了看,院中安安静静,不见有人。
墨书平日里最守规矩,闻言,当即便跪在地上请罪、解释:“小姐恕罪,今儿老太太遣人来道刘嬷嬷有事在身,不来了。奴婢想着倒也无事,见您近日夜里睡不好,便索性由着您睡了。”
慧姐儿虚扶一把,口中道:“起来吧,方才也是我急了些,你也知道刘嬷嬷打人也是真疼。”
慧姐儿说完赫然一笑,墨书也跟着露出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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