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喝了很多的酒,石头醉了,但没有全醉,只有半分的醉意,他觉得要是在这酒席待下去,恐怕会趴到桌子下面去了,这样就出洋相了,所以石头告了个内急,借机来到了明珠楼的围栏处,在宁静的月色下,看着岷江水。
这里的岷江水可不比石岩乡的澜沧江的水安静,长安城地处北方,地理位置在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之间,落差较大,这里的大河都是奔腾不息,汇聚到了黄河更是将这种声势聚集到了顶点,古语有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岷江水虽没有黄河水的声势浩大,但是最为汇入黄河的一条大河,河水的流速也是极大,岷江水大气磅礴,石头看的入神,仿佛周围的喧嚣沉寂了下来,他在想他来到了长安城,来到了虎子和宋毓都想来的地方,他没有虎子那般的勇猛,他没有宋毓那般的聪慧,自小有虎子出头,有宋毓想办法,他就像是随波逐流的人,现在他举目无亲,身处奔腾不息的长安城要如何自处呢?
“既来之则安之。”石头仰望天空中的月亮,那是明亮的月亮,正是晚春时节,月亮格外的亮,格外的圆,他朗声说道,“兄弟们,我会适应下去的吧?”
“你这人好生奇怪,你的兄弟们又不是月亮,你对着它说话有什么用呢?”一个俏丽的声音传来,在围栏的另一侧走出来一个人,可不就是宋国候府的大小姐了。
石头看到她,脸上微微一愣,竟被喜欢的人听到了自己的丧气话,觉得颇为的羞愧,但是由于自尊心作祟,他就恼羞成怒了,不客气的说道:“你这人也好生奇怪,你夜里没事做就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
“你这说的可不对,我先来这里,何来偷听之说?我本来这里好好的赏月,结果你跑来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算起来还是你打扰我了,你不道歉,你还要恶人先告状,你说你可不可恶?”宋国候府的大小姐眉眼带笑的说着,声音轻快,条理清晰,直教石头哑口无言了。
“你……”石头可没有宋毓的好口才,听到宋国候府的大小姐如此蛮不讲理的讲道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她,石头憋得双脸通红,最后只能瓮声瓮气的说道,“好男不跟女斗,告辞。”
石头拂袖而去,原本对宋国候府的大小姐的良好印象,此刻也消散了七八。宋国候府的大小姐看见石头气呼呼的走了,脸上出现了讶色,最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看不出来还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少年。”
这是一个不好的事情,石头回到了酒席上就想喝酒,结果还真就喝的全醉了,而且还趴在了桌子下面,被人抬回了望乡街的客店,这算是出洋相了。第二天,石头醒来连连叹气,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还是马失前蹄了。
不过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同石头一样的应试秀才也有好些,往年也是有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多提这件事情,如今殿试完了,大家都等着放榜了,长安城的赌坊甚至出现了竞猜榜单的赌局,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赌,石头也是极其“佩服”那些钻到了钱眼子里的商人们了。
有人不屑这种事情,但是凑热闹的人更多,与其说赌局消遣了殿试,还不如说赌局提高了殿试的关注度,毕竟许多人都投了钱进去,焉能不关系榜单的走向?不过像石头这样平淡无奇的闯到殿试的人,自然压他上榜的人不多,毕竟榜单只有一百名,凭什么论到这个毫无特点的石头?
一般来说想要登上榜单赌局的热门人物,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就是长得帅,无论什么时代都少不了花痴,在花痴眼里为了帅的人花钱都是不算什么的,所以这些进入榜单赌局的热门人物就有长得很帅的秀才,比如:公子小白,梅山七君子,杨小剑……
第二便是长得丑,无论什么时代都少不了丑而不知的人,若是丑的惊天地泣鬼神还要四处招风的应试秀才,那绝对是榜单赌局的热门人物,那些赌客会满怀恶意的把他们推上去供大家消遣,比如:梅如花,明长枪,何坚挺……
第三乃是有真正学识文采的人,无论什么时代都少不了这类人,只是今年特别多,他们真才实学,只要稍微一漏衣角,便能传遍长安城,这类人更容易登上榜单,同前面两种人更靠谱,所以买他们登上榜单的赌客不少,这些应试秀才就是风云人物,比如:张亚东,竺璞瑜,单景山……
当然了第三可以和第二、第一任意重合,他可以是长得帅又有文采的应试秀才,他也可以是长得丑而有文采的应试秀才,但绝对不是长得又帅又丑又有文采的应试秀才,毕竟凡是不能全部占尽,否则会被天打雷轰的。
在即将放榜的前天,长安城的赌坊出了一件轰动的事情,有一个有钱人一口气用一万两赌石头登上榜单,几乎长安城的赌客都震惊了,这到底是有多么败家?还是那人知道了什么内幕?众说纷纭间,有人开始好奇石头是何许人也?当然了,石头只是小名,石头正在的名字叫做“李逢吉”。
找来找去,大家终于找到了望乡街的石头住处,可是石头并不在这里,他现在正跟着几个应试秀才去拜见长安城的大儒和官员,历年来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算是混个脸熟,当然了别人记不记得住石头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石头他们必须记住这些人。
忙碌一天,石头觉得腰酸并不腿痛,在渔桥村他就没少干活,所以腿脚很好,但是他这几天可没少弯腰行李,以前他何曾这样做过,所以倍感痛苦,但是石头的韧性好,在同伴都喊辛苦的时候,他楞是一声不吭。
石头回到客店已是夜晚了,那些好事的人都散去了,但石头还是从客店掌柜那里听到了消息,石头首先是惊讶,就像那些赌客一般的惊讶,他觉得自己登上榜单的希望不大,但是那人为什么就敢赌一万两呢?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石头没有再想了,这件事情跟他是有关系,但是他又不要做什么,本来这几天就累得半死,还是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好去看榜了。
贡院,历来是放榜的地方,长安城只有一个贡院,这里是天下读书人都梦想的学府。
“逢吉,你在榜上啊!刚好第一百名!”好不容易挤进了人山人群的中的石头等人,有人一眼就看到了石头的名字,立马兴高采烈的叫嚷了起来,周围的人纷纷向石头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有为数不多的嫉妒的目光。
石头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的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说道:“真的吗?我这不是做梦吧?”
说着,石头就扭一下旁边的人,只见那人疼得都快跳起来,可是偏偏掐他的人还是登上了榜单的举人,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苦笑着说道:“这位公子,你看我的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肯定是真的事情,你就放过好了,好吗?”
“原来如此,真的很对不起,我该掐你,而且掐你也不能证明我是不是在做梦,要不你掐我好了,我要是感觉到了疼痛,那就证明不是做梦。”石头愧疚的说道,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他会登上榜单,这可是鲤鱼跃龙门,天下的读书人有几人能够登上百人榜单?
“公子啊!你这是要折煞我啊!”那人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是登上了榜单的举人,别说掐他了就是说话重了都是不敢的,天啊!你这是要玩死我吗?
“这倒是难为你了,本来还想给你掐回来,大家扯平了,这样好了,大家交个朋友,可好?”石头转而说道,顺便还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下,力道还不小,果然是疼得石头眼泪都快出来了,果然这些都是真的。
“好好好,在下魏言。”那人拍着手说道,这算是因祸得福了,这辈子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居然交上了举人朋友。
“在下李逢吉。”石头说道,两人交换了住址,大家又是一番客气,石头笑的春风得意,登上百人榜单,我的抱负终于可以实现了,妙极了。
这个时候,便有人领着石头进入了贡院中,核对了身份,石头被领进了贡院的书香苑,这里假山流水,回廊的尽头是一个亭子,已经有了好几名举人来到了这里,大家彼此交谈,算是熟络起来,石头也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大家都很高兴,所以交谈十分的顺畅,谁都没有介意石头刚好是第一百名的事情。
良久之后,百人榜单的前三名来了,这可是大人物了。这殿试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的称号,第一名称状元(鼎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合称“三甲鼎”;二甲四十七名,赐“进士出身”的称号;三甲五十名,赐“同进士出身”称号。由此可见百人榜单的前三名的重要性,其地位堪称众人中的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