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急匆匆的到了沈家,见了沈泽荣之后,直言道:“沈大人,我就直说了,我想见见嫂夫人昨日认的义女,有些事想问问她。”
沈泽荣喊了个小厮,去后院通知小柔,心放回肚子里了。今日沈夫人归来后已经说了,皇上和皇后为小柔和杨允之赐婚的可能性极大。现在林修远又这副模样,显然不会去破坏小柔和杨允之的婚事,他家就不需要担太大的干系,基本纯获益。
一刻后,有婆子领着小柔走了进来,见过沈泽荣后,沈泽荣指着林修远道:“小柔,这就是林大人。”
他不说,小柔也知道。好吧,终于知道为啥自己的娘说不用自己隐瞒什么。除了那眉,她几乎就是林修远的翻版。林修远很显年轻,两人实际是父女,看着更像兄妹。
林修远神情激动的望着小柔,按捺住激动,仍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对沈泽荣道:“还请沈大人帮忙,我想与这位姑娘私下谈谈。”
待房内只剩俩人时,林修远轻声问道:“小柔是吧?你娘可是叫余语诺?”
小柔平静的道:“是,我娘还告诉过我,我爹叫林修远,她离开我爹时,我爹是本纪五年省试的会元。”
见女儿这么平静,林修远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是女儿这样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自己十几年就没尽过父亲的责任,于是问道:“你们这些年过的还好吗?你娘现在还好吗?你们这些年在哪里生活的?”
小柔道:“起初在我未来婆婆的娘家,除了一些闲言闲语,别的还好。那九年我娘就未踏出过住的小院一步,也没什么别的事。搬出去后,邻家是我未来婆家和沈家旁支,生活也很安定。我娘现在就更好了,嫁给我爹后,我爹待她极好,我现在又多了个弟弟。我娘”
林修远听到这里,心慌不已,直觉的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早就担心诺儿会嫁给别人,现在得知她真的嫁了别人,他没办法接受。所以没忍住就打断小柔,道:“她那么烈的性子,她那么出色,怎么会看得上其他男子,怎么可能嫁与别人。”
小柔理所当然道:“我需要个爹啊,虽然我不太在意别人老拿我没爹说事,我娘不愿意让别人这么说我。”
林修远闻言,道:“我是你”小柔不待他说完,冷冷的打断道:“早干嘛去了?”
林修远解释道:“我不知道有你这个女儿。”
小柔展颜嘲笑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会如何?又能如何?再说,晚了,我有爹了。”
林修远看着笑容和诺儿相似的小柔,神情激动道:“你恨我是吧?你娘也恨我是吧?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小柔见他有些激动,忙敛色道:“我娘曾经恨过吧,嫁给我爹后,估计没机会去在意别人了,不管是爱还是恨。而我认为恨一个人太累,还是一个完全跟我生活无关的人,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不划算,所以我不恨。要不是我这张脸与你太像,我将要在这京城生活,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杨公爷见过我爹的,我继兄如今也住在沈家,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都知道。这是想骗也骗不了的事。况且,我对说谎和隐瞒这类事,极其不擅长。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事?”
林修远看着眼前的女儿,貌似自己,性子却淡的很,一点都不像他,也不像诺儿。不是温和,不是刚烈,是一种对人对事的无视。不管他怎样,她从开始见他,就是这种态度,平静的很,他仿佛抓道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你不会认我是吧?”
见小柔理所当然的点头后,林修远痛苦不堪。他急切的赶来,和小柔言谈至此,那份惊喜早就没了。当年他错估了诺儿的烈性,以为失身的她,必然不会离开他了。事实上,他就没想过和诺儿分开。当他殿试被皇上钦点探花,与韩铃兰定亲后,回到三合镇,才知道诺儿不见了,才知道自己猜错了。他当时还觉得能找到诺儿,在授职成亲后,才开始想办法找诺儿。着重打听那几天离开三合的人家。这中间有个他不知道的时间差,就是田小蝶之前住的老房子周围住户,说田小蝶几个月前就搬走了。而林家隔壁的人家,确实从一开始就无人入住。他就没想过跟田小蝶离开的可能。
后来找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想诺儿,直到不敢再去找,怕得到的是她嫁人,或者出事的消息。如今,果然应验。诺儿现在跟他没关系了,连她为他生的女儿,都跟他没关系。他慌的有些承受不住,怎么办?
小柔见他久久不语,出声道:“林大人想问的都问完了,可以回了吧?”
“林大人”三个字深深的刺激了林修远,他恼怒的吼道:“你是我的女儿,不管认不认你都是。我是你爹,不是林大人!”
小柔根本不在意他的咆哮,依然淡淡的说道:“我不否认你是我生父,但是生和养是两回事。父亲有父亲的责任,并不是每个父亲都可以被称之为爹的。”
林修远见她对自己连愤怒都没有,抱怨也没有。无力感倍增,虚脱般带着些许哀求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叫我爹?不认我也没关系,叫我爹就好。”
小柔懵了,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都叫了你爹了,还不算认了你?他不缺女儿,在意的不会是自己,难道这家伙惦记着自家娘?这不行啊,于是道:“林大人,你糊涂了,你现在有妻子儿女,我娘也有自己的夫君和儿女,你们俩没关系了。你也给不了我什么,认回去当你林家私生女?我好好的正常人家的女儿不做,去做什么私生女?你官职再高,我就要嫁人了,要看的是夫君的官职了。至于我未来夫家,连当朝宰相上门亲自求亲都敢拒绝的人家,这么全力护着我的人家,不比你一个什么都为我做不了的生父强?我现在还是沈家义女,我还有哥哥,还有义兄。你现在能给的,我都不需要了。我认为林大人有些糊涂了,该跟你说的,我都跟你说了,至于接受不接受那是你的事了,就如我从出生就没爹一样,只能接受。”说着,推开了房门,径直去了后院。
林修远失神落魄的回了林家,去了后院佛堂处。林母在得知事情始末,在找了五年的人没有消息后,已经开始吃斋念佛十年了。
林母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来我这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比当年得知诺儿不见了后,还要失魂落魄?”
林修远见娘亲提到诺儿,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对林母哭泣道:“娘,诺儿没死,她还给我生了个女儿,一个跟我很像我的女儿,比文萱还像。她叫小柔,可漂亮了,可是她不认我。诺儿也是别人的妻子了。”
林母闻言,语气一松,道,“好啊,诺儿没事就好。”
看着哭泣的儿子,只能严厉的说道:“儿啊,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对不起诺儿在先,知道她如今安然无恙的活着,娘就知足了。自打你应了韩家亲事起,你就跟诺儿没任何关系了。不提诺儿如何,就说你师傅对你如何吧,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你师母当年是怎么帮我们的,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是怎么做的,怎么对待人家的唯一的女儿的?诺儿再怎么厉害,一个未嫁女子,独自带了个女儿生活,那得多么不容易。哎,娘不说了,说了也没用,你回去吧。跟你夫人好好过日子吧,你夫人无错,已经对不起另外一个女子了,就别再一味的伤害另外一个了。”
门外,林夫人默默转身离去。这一夜,林修远在佛堂林母处呆了一夜。
第二日,林修远称病未能上朝。皇宫中,皇上和皇后无限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