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和杨允之在杭州又呆了几日,直到小柔又教会宋家的一批工匠后,杨允之和小柔才和吕嘉问夫‘妇’辞别,返回江宁。吕嘉问在杨允之的建议下,捐了个小官,当然,跟户部挂钩。
从北面大营挑出来的,预备配合地方的百人中级将领,现下只余三十人。因沈洛川保证京西路和京东路定没问题,遂一人未留。淮南路只留了十人,江南路二十人,两浙路留了四十人。只从这数字就可以看出,虽然和郭鹏打成协议,但杨允之并不放心。
其实杨允之也十分‘肉’疼。剩下的三十人,恐怕不够荆湖路和成都府路分的。看来,沈洛川的预测是对的,成都府路,这一次无法修建商道。一来,南边是贤亲王的地盘,二来他们实在能力有限。不过,就目前的情形看,若是荆湖路也没问题,那么大恒半壁江山军用商道将完成。
七月二十七日落时分,杨允之和小柔才赶至江宁城‘门’处,遇到王安石夫‘妇’。原因无他,王益七月二十九的生辰,且今年乃天命之年,遂王安石告假五日,赶回江宁为王益庆贺生辰。
杨氏夫‘妇’和王安石夫‘妇’到家时,王家还有宾客未归。前院情形如何小柔不知道,只从后院‘妇’人不要钱的可劲夸赞她和三嫂,就知道前院定也差不了多少。望着笑语言言、从容贵气的余氏,小柔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产生。娘如今财富地位,夫君儿‘女’,无一不有。
待人散去后。小柔抱着儿子腻在余氏身旁,撒娇道:“娘,‘女’儿看你如今什么都不缺,唯有我们兄妹几个安好。你也就满足了吧?我和三嫂就不送你贺礼了,反正送了估计也不入您老的眼。”
“娘再多都是娘的。你自小过生辰时,娘都没少于白银百两,这是你为你父亲过的第一个生辰。太少了,娘可不依!”
小柔也不推脱,命云依拿来字画。余氏展开一看,惊得站了起来。“这是晏相亲笔所书?”
“自然。娘再看看另外一幅。”
余氏忙打开另外一幅,顿时目瞪口呆。阎立本的真品!这些东西,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商人地位不过是近几十年才略有好转,宋家都缺少这类东西。王益本是普通百姓之家,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她不禁感慨道:“杨家不愧是百年大家!”
小柔笑道:“娘糊涂了吧。杨家是武人之家,哪有几个有如此闲情逸致的?字是途径应天府时跟晏相求的。那画。是你‘女’儿我。用建造吊车的法子,跟洛阳望月山庄人换来的。”他们途径应天府的时候,拜见了沈洛川的二师兄。望月山庄的“户部”掌权人。小柔本意是白教,只是人家也不算白收。得知王益寿辰将至,送上一些礼品,其他的让小柔给昧下了,只拿出阎立本的真迹。
吴氏不待余氏开口,尽管跟小柔送的礼相比,寒酸的紧,她仍大方的送上自己的贺礼。银寿星,四季衣裳各两套。
余氏拿起衣裳满赞了一番,惹得小柔吃醋不已,嘟着嘴道:“娘,你也太偏心了。怎么没见你夸赞‘女’儿几句!”
余氏哼道:“你来江宁,不过是顺道罢了,礼物更是顺道求来的。你三嫂给的东西,少说要话费半个月时间,他们是特意从扬州赶来的。你说,娘不夸她,还能夸你不成!”
吴氏道:“娘,不管哪样,都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心意。妹妹嫁的远,也不是她愿意的。”
小柔顺着杆子爬了上去。“就是就是。我那婆家,还是娘你找的呢。”又对吴氏道:“嫂子,我认识华法寺的主持,明日带你去求子。”
余氏哭笑不得,骂道:“你这丫头胡扯什么呢!华法寺几时管求子的事了?我都不急了,你急什么!再说了,明日家里客人定然不少,你们得留下帮忙。”
“‘女’子也是子。天上神明大都认识,让佛爷帮忙带个话就是了。我也要去,求个‘女’儿去。我们家若不是有我在,得失去多少颜‘色’那。”
余氏见吴氏‘艳’羡的看着小柔,知道她羡慕什么。伤感道:“老三媳‘妇’,你不必羡慕你妹妹。她自从出嫁,都快三年了,这是第一次归家。你生霖儿时,亲家母还去了扬州。你妹妹生子时,我刚生完孩子。尽管如此,我都告诉自己,同时官宦人家,说不定明日就能在某个地方相见。”
一番话,小柔同样红了眼圈。她和杨允之赶时间,王益寿宴过后就会离开江宁。与余氏再见之日,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吴氏忙道:“娘误会了。儿媳羡慕的是,妹妹和娘如此这般亲近。儿媳和母亲,就不曾这般亲密过。吴家不是世家,可挂着个清贫的书香‘门’第,吴家的人,活的很辛苦。不曾像娘和妹妹这般恣意,儿媳能嫁到王家,是儿媳飞福分。”她说的是实话。
余氏红着眼笑道:“那是因为你妹妹太猴了!”又向小柔喝道:“明日哪都不能去!在家老实的呆着。”
小柔只得应允。沈洛川的二师兄本让她去望月山庄一次,她此行实在‘抽’不出空。谁知,沈洛川二师兄又让她带话给江宁法华寺的主持——玄机禅师。现在只得晚间和杨允之说一下,让他跑‘腿’了。
人生就是如此,总有擦肩而过之事。
七月二十九这日,江南路节度使薛明渠派人送上贺礼,其他人则韩知府带头,贵且富的梁定侯府世子,江宁九成官吏都来了。沈泽荣也着人送了礼过来,刚被杨允之忽悠一番的郭鹏也意思意思的送上贺礼。郭鹏知道此事,理所当然!杨允之离开杭州时就讲了,要赶回去给岳父祝寿。郭鹏不过吩咐管家一声,这事不劳他上心,只需‘花’点小钱,就能让杨允之记住他的情义,稳赚不赔。
辰时,来了个小柔认为的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当时谁!原来欧阳修是也。欧阳修时任宣州知州,应江南路节度使之邀,前来商讨商道修筑一事。江南路的知府知州都来江宁了,但是这日登‘门’的,却只有他一个。原因无他,只因王安石。
王安石成亲时,欧阳修人也在江宁,暂住知府后衙。听韩知府大赞王安石,又要来王安石所作诗词,确实不凡,遂随了份贺礼。王安石怎会错过如此结‘交’的大好时机?第二日就登‘门’拜访。两年来,两人一直有书信联系,切磋诗词,因此,王安石几乎把欧阳修视为恩师。
因此,其他知州都离去时,他多留了几日,打算和王安石见上一面,他又比王益年小,遂前来祝寿,也不为过。
王安石见欧阳修过来,自然是极高兴的。忙给杨允之介绍,并道:“先生,我妹妹仰慕先生已久!”
杨允之看着有些高兴过头的王安石,轻咳道:“三哥,小柔是‘女’眷。今日来客过多,三哥先去招呼其他宾客,欧阳大人这边由允之相陪即可。”
王安石这才回神,杨允之说的在理,他是做儿子的,理应招待客人,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杨允之陪笑道:“允之第一次见三哥如此模样。”这话说的要多假有多假,他和王安石就没见过几次面。
欧阳修抚了抚青须道:“允之见外了。王安石不止一次的和我提过,杨夫人十分喜欢我的诗词。以杨夫人的文采,我的诗词能被她所喜,此乃我之幸。”欧阳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安石告诉他小柔所剽的辛弃疾的大作!
杨允之尴尬的说道:“欧阳大人,允之与诗词之上,几乎一窍不通。”
欧阳修忙道:“无碍。术业有专攻,允之武略不错。此番修筑商用军道之法,实在是妙急。不仅可以改善北面大营厢兵的生活,予当地百姓也是有极大的益处。倘若范公有允之这般才难之人相助,想来也不会败北,含恨而终了。”
杨允之又是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大人误会了。允之是那跑‘腿’之人,这法子,是上一科状元沈洛川之计。”
欧阳修见状敛‘色’道:“杨允之!任福将军教你的就是这些!你是有人相助,但是,一路南下,哪个节度使不是你亲自拜见的?倘若你真是庸才,他们如何肯助你一臂之力?”
杨允之闻言,眼圈微红,低头片刻,语带哽咽道:“大人也认识任将军?”
欧阳修惆怅道:“自然。范公因那一役丢官,最终抑郁而亡。而同样那一役,任福将军丧命,韩相却被家族保住,调回京城,不过三年变升任宰相。而我,同样被贬。这知州,是我又努力了五年换来的。”
顿了顿道:“允之,任福将军是太过于刚直。但是你也不需要改的如此之大,人,总是要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杨允之闻言,抬头坚定看着欧阳修道:“允之知。用内人的话,允之只是以弯曲实现刚直。守护住边疆,就是允之的直。允之总有一日会反攻西夏,为任福将军报仇!在这之前,国之昌盛,是首要。还望大人全力支持北面大营修筑军用商道!”
欧阳修满意的点点头。忽道:“允之,可否让杨夫人与我这个糟老头子见上一见?”
这话说的很是夸张。欧阳修此时三十几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