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湖蓝色的发夹被祁邵珩收进了他卧室的抽屉里,关上抽屉的那一瞬,他也想要关上自己所有的心绪。(君子聚义堂)
他想看着女孩儿快乐成长,她很好,前提是,只要他不出现。
想到这儿,他能做的也只有叹气。
浴室的收纳柜里。
祁邵珩一只手臂抱着以濛,另一只手则在这些有些稚气的发夹间挑来挑去,挑着挑着却突然想起当时在家居百货商城买卧室家具和牀上用品时的情形。
祁邵珩是一个喜欢看到‘物尽其所用’的人,所以买好的东西必然不能空着,买了雕花木牀,相应的牀上用品也要买全,刺绣软枕,双人牀用的鹅绒被......全都少不了。
只是一直到了格子储物柜,他站着看导购小姐一边说它的材质,一边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放在里面了。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导购小姐说道,“这种立式的储物柜您摆在卧室浴室都是可以的,每一格层,它都是有设计感的,且深度防湿,摆在浴室可以放一些洗浴用品。摆在室内还可以放一些琐碎的东西,例如您佩戴的手表等之类的物件。”
导购小姐说了这么多,祁邵珩却只取了四个字的有用信息,那就是‘琐碎东西’。他的琐碎物品不多,可是阿濛就不一样了,小女孩儿有收集不完的零碎东西。吃了糖果剩下的糖纸还留着,这样麻烦的她,不准备储物柜是不行的。
买了储物柜,祁邵珩照着他平日的习惯,自然不能让它全部都空着。
路过女式首饰卖场,没有被那些耀眼的黄金,白金钻石吸引,祁邵珩被货架上一排排一列列略显女童气的发夹吸引了。
2008年,他捡了阿濛的发夹没有归还,现在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发饰,发箍,发夹,他看了这个,要了这个,总想着把一切都买给她。
今天晚上回来,阿濛说想要洗头发,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些。
温暖的橘黄?色浴室灯光下,以濛被他抱着,看着一抽屉可爱却不幼稚的发夹,以及五颜六色的头绳总觉得有些愕然。
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过了喜欢的年龄。
有过时期,有过豆蔻芳华。
9岁到15岁,应该是她最需要也最渴望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她很少有这些漂亮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儿该有的,她没有。
在祁家,10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懂得爱美,那些亮眼的头绳,发夹一般最早的馈赠者来自于母亲,但是她没有。
同样的三个女孩儿,以濛10岁,向珊12岁,向玲11岁。
11岁的向珊不要说是普通的扎头发用的头绳和发饰,那时的她脖子上已经带着老夫人亲手给她挑的红玉。
11岁的向玲虽然没有向珊在老先生和老夫人那里得*,可是苏佳慧怎么肯亏待她,“姐姐既然有美玉,妈妈给妹妹买钻石好了。”
祁家是世家,钱,从来没有成为过问题。
向珊12岁得上好的红玉,向玲11岁有了耀眼璀璨的钻石。
10岁的以濛,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是昂贵的饰品,她连一根很普通的头绳和橡皮筋都是从姐姐那里拿来扎头发的。
以濛头发很长,但却不是因为想美。
为什么长?
因为没有人会带去理发。
孤儿院里还有老师会定期带着小朋友去剪头发,可是在祁家没有人会带着她,更不要说去剪头发。
父亲祁文斌再关注她,他毕竟是个男人,在女孩子成长这方面总有做不到位的地方,更何况那时候的他长期不在国内。
没有了最亲近的父亲,头发越长越长,长到乱的厉害,不扎头发像个小疯子。
其实,她不是故意不扎,而是不会。
可,不会总要学的。
被母亲忽视,她就只能自己学,头发该开始扎,扎地很乱总是被学校里的孩子嘲笑讥讽,但是时间久了就越来越好,头绳橡皮筋是向珊给的,花花绿绿的,她却只挑黑色,不是不喜欢那些鲜艳的颜色而是自己头发扎不好,在用鲜艳的颜色,更是难看。
小孩子心里别扭这个,喜欢,却不能用。
直到淡忘了对发饰的喜欢,可第一枚发夹却是有人送了她。
宁之诺。
那一年她16岁。
宁之诺送她发夹,帮她梳头,17岁少年的手指远比她要灵活的多。
她开始偶尔故意散了发,耍赖要他帮她梳头。
多年后的今天即便是和宁之诺分开,以濛都是割舍不下的他的原因就在这儿。
她的成长,她的生活,点点滴滴的陪伴与快乐,家人没有给她的,宁之诺全给了。
今天再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她只觉得有些刺眼。
可是抱着她的人却兴致不菲,她看着祁邵珩的侧脸微微出神,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挑了发夹发夹先夹在她的衣领上。
抱着她的手臂是那么孔武有力,单单只一手抱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下楼迎接他的回来感到失礼,还是因为单纯觉得他赶航班太累,以濛没有拒绝他祁邵珩的怀抱。
让她坐着,搬了露台上的摇椅,祁邵珩又抱着她躺了上去。
以濛不明所以的要起来,却听他说,“阿濛不是要洗头吗,躺好了我们就开始。”
他说,“我们。”
祁邵珩要帮她洗头发?
算了,以濛断然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服侍她?
以濛觉得:用不起,用起来也非常的不习惯和尴尬。
温了热水的人看她不听话,脸色带了凛意,“我不在家,阿濛的头发也自己这样洗?”
他太能转移话题了。
以濛不说话。
见她沉默,他开始训她,“手臂上的伤口缠着纱布,你是怎么洗的?”
“我可以一只手。”
祁先生怒前总先笑,“好样的!”
他不是夸她,他是讽刺。
“一只手蓄温水,一只手拿洗发露,一只手洗发,可以。”看着她,祁邵珩下颌紧绷,“自己洗,溅出来,扑腾出来的水花都是洒在别人身上的?左手臂沾不到一点?”
她更是不说话了。
他就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不把全身扑腾湿了才怪呢。
她的烫伤严重地很,不能马虎。
要不是他和她关系僵化的厉害,不得不离开家,他怎么可能在她伤着的时候去了英国。
在伦敦,他没一日不担心,邢医生说,烫伤不是别的病痛,皮外伤除了按时擦药、控制好饮食别无它法。
用了最好的药,他牢牢记着让厨房的季让天天给她炖黑尾鲤鱼汤。
医生还说,最忌讳烫伤前期遇水,碰到水伤口会感染,会恶化,情况就会严重的多。
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碰水,要程姨看好了她。
程姨见他担心,每次都说,“太太年纪小,但是懂事听话的很呢。”
懂事听话什么?
还不是一个只知道胡闹的小女孩儿一个!
重度烫伤还敢自己洗头发,怪不得快一个月都不见好。
见他莫名的生气,以濛不明所以,只能后退。
把她逼到墙角,一把扣住了她腰际,软腰被对方箍住,男人侵略性质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逼到了墙角处。
“不用你,不用。”心中慌乱,脸上却强装镇定,“我自己可以洗。”
一听,他更是气。
“阿濛。”祁邵珩唤她,不悦的嗓音从她的头顶发出,让她更有一种被人压制着无法逃脱的错觉。
他是强权者,他是霸权主义者。
怎能因为他这几天短信,通话里的温和,就忘了他的真实面目呢?
以濛惊愕,后知后觉的后退,却在没有退路,左手扣了她的手腕,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扯开了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
有意开了亮灯,浴室换了清冷的白炽灯光,将以濛手臂上狰狞的烫伤照的清清楚楚。
这一看不要紧,他见上面刚刚接了痂的伤口泛起白色和青紫。
感染了。
应证邢凯医生说的话,感染现象已经有了。
这一瞬间,他的脸彻底冷了。
“一只手,阿濛一只手可以洗头?”不能怒,只能隐忍着对她笑。
可是,以濛觉得祁邵珩此时的笑其实更吓人。
“一只手洗头而且不会扑腾水出来是吧?”他俯身问她,拉着她走到盥洗池旁,望着镜子里的女孩儿,祁邵珩命令,“就在这儿洗,阿濛自己动手一直手洗,让你先生看看你怎么一只手洗头发不会有水洒出来,只要洒出一滴水来了,你今晚也就不用出这浴室的门了。”
苏以濛:“........”
他真是把她当三岁孩子来训了。
还不让出浴室门?
这是要关她禁闭?
直直迎着她的眸,祁邵珩斥,“洗!”
以濛霍然一惊。
他单说一个字的时候,魄力,气势都在,是真的能让人心惊胆战,没由来的畏惧的。
见她站着不动。
祁邵珩眉宇紧蹙,冷声问,“不是想洗头发吗?现在怎么又不洗了。让你自己洗你不洗,刚才我帮你你也不要,想做什么?不让我洗,你自己洗,洗!”
以濛抬头看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方才回来,怕你累。”
只这一句话,让祁邵珩神色不明的依旧看着她。
看着,看着,只单单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脸上隐忍的怒气没消,见他不说话只让暗沉的黑眸仅仅盯着她,以濛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惧意。
收了视线,不敢再看他,却见他怡然又靠近她想她走来。
以为他怒到了极致,抓她会痛,却没想着祁邵珩过来不抓也不扣她,反而直接一个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抱紧她,唇贴在她的颈窝里,脸上怒意为退却,但是抱着她的男人竟然在笑。
祁邵珩在笑。
不压抑的笑,低沉迷人的传到她的耳边,让她莫名。
那薄唇凉凉的,贴在她的粉颈子间痒痒的,酥酥麻麻,磨人的厉害。
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以濛棉明显不习惯起来,她开始挣扎。
见她挣扎,他抱得更紧,恶意地加重在她腰部禁锢的力量。让她贴着他更近,也更紧。
以濛不知道刚才还生气的人突然怎么又变了脸。
还没想明白,她就不想了。
不是不想了,而是不能想了。
抱着她的人,贴在她粉颈上的人开始使坏了。
薄凉唇的触感不在,祁邵珩竟然又气又笑得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侧颈上。
“呃......”
以濛大惊,惊地直接喘息出声。
“小坏蛋,让你不听话。嗯?”
咬着她,亲着她,啃着她。
一口一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慢慢地厮磨着,像是有电流在她的脖颈出划过。
无措的以濛,青.涩的身子敏感地轻颤着。
细嫩柔滑的肌肤,让抱着她的男人迷恋不已。
他吻她的侧颈,寵溺,蜷缩,缠(绵)。
只因刚才的一句话。
一句话,她有能力让他愉悦至极。
不让他帮着她洗头发,不是因为排斥,不是因为厌恶,更不是因为避他如蛇蝎。
她说,“你方才回来,怕你累。”
浅浅的嗓音,她黑白分明的眸望着他,那么动人,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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