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长沙之事,一拖再拖,转眼已经到了七月。南方的夏季今年格外燥热,北方似乎又有了动静,使得郭永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就…
照容一言不发,而郭奉孝正扇着扇子,心平气和的闭目养神之中。
不错,此次长沙之行,成了她们二人。更过分的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他们伪装成兄妹,乘一车同去。
“过去这山林,就有驿站,照容再忍耐些”郭表说道。
此路为了他们的安全,郭永特派郭表和一位佰夫长替他们守卫,随行一队官兵。
路漫漫,她早已没了耐性,更何况,她身边有一个非常讨厌的人。
或许她就不该去。
她不止一遍这样想。
路上已过了两曰,她都未与郭奉孝聊过只言片语,他也十分自觉,不惊扰她的任何事,如同一个人形雕像一般。
但未免过于无聊,她又一次在车上睡去,只是这次格外的昏沉。
梦中,她回去了现代,站到了家门口,开门的是她的老爸,二人热泪盈眶,心中千万的话语一时说不出。
她进入了本认为不是家的家,一切的一切还如她离开时一摸一样,那种不孝与亲情,使她泣不成声。
这时她醒来了,才发现已入夜,而她正抱着郭奉孝的一只胳膊,哭成了泪人。
“睡够了?”郭奉孝揉揉惺忪睡眼,浅浅笑问。
“如今是何时辰?”
比起郭奉孝的笑意,照容冷如冰人。
“戌时”
“抱歉”
虽表示歉意,但她的表情彻底出卖了她。
那张毫无悔意的小脸,似觉得一起都是理所应当。
连她本人都言不出为何如此。
老实说,她十分纠结,一面对他十分提防,一面又十分敬仰他的学识修养。那日七日限期一到,他用十分巧妙的方式帮郭昱证明了自己,使那位先生避世而居不问世事,这让她更有些英雄惜英雄感觉。
只是,梁子已经结下,她该如何开口。
何况,此人本就是当郭家是个跳板,此次南下,或许就去投靠孙家了吧。
想着,她都没有发觉,自己流露出的失落感。
长沙这个名字,早在春秋战国时候的楚国就有了,毕竟有长沙历史上第一个名人屈原在那。虽然屈原不是长沙人,但是他最著名的作品都是在长沙留下的。
屈原被贬长沙的时候,还在关心国家,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写出的《离骚》《九歌》《渔父》这些流传千古的作品。后来屈原自投汨罗江,汨罗江就从长沙边流过。
秦统一六国后,设立了长沙郡。西汉时,撤郡改名长沙国。
长沙国的国都,名叫临湘,这个临湘并不是现代的临湘县,而是一个古称。
西汉时的长沙国时代,也有一位对长沙有很大影响的人物,贾谊。
贾谊也不是长沙人,他也是被贬到长沙。贾谊路过湘江时,写下了著名的《吊屈原赋》。贾谊关心时政,被贬长沙后,影响了很多长沙的知识分子,故而,现代也称长沙为“屈贾之乡”。
从东汉开始,长沙国被废,又成了长沙郡,治所还是在古临湘,只不过这一代人还念念不忘西汉的繁荣,私底下一直沿用长沙国这个名称。
坐于轿中,嘈杂声不绝于耳……
“骄外何事?”
那双小手不自觉的想掀起骄帘一角,却在空中被人握住。
…
空气静止了一般,照容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想着:曰了狗了!
“啊,郭某失礼”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收了手,照容也没了那个兴致掀起骄帘。
吱………!!!
一声惨绝的牲口叫声响彻山林,她身体打了一哆嗦,紧随其后的是细细杂杂更多的惨叫和奔走声。
“你们在杀谁?”
照容问
暗夜中,她看不到郭嘉的表情,只觉得他那炙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白罴,我们被白罴进攻了。”郭嘉又似平淡的说。
照容不在多问,一改一探究竟,等待着骄外再次恢复平静。
在这富庶之地,白罴的数量本就比他地多不只是一星半点,危险性必是有的,却远远比不上一队设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一会儿,郭表用佩剑掀开了骄帘,迎着月光,看清了彼此的面庞。“照容醒了?许是太过吵闹?”
“堂兄不必介怀,可有人受伤?”她上下打量一下郭表,除了衣袖有星星血迹,其他与平常无异。
“无人受伤,待清理道路,片刻启程。”郭表笑说,接着放下骄帘,不再打搅。
马车慢慢行驶起来,帘微动,隐隐约约的月光时现时无。
或许是过于无聊,也或许是坑洼不平的道路让她想说些什么,她看向郭嘉。
那微闭的双眸有股魔力,使她不想离开视线,月光照耀下,轮廓分明,似乎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也变得英俊潇洒起来。以往中那一个个笑脸再次浮现脑海。
别说,他笑的格外的甜而无害。活脱脱一个心智未熟的少年。
那一刻她好像发觉以往未曾仔仔细细的看过郭嘉,很多时候更多的是不屑与惧怕。
“月色清风几时起,嫣然百花无颜色…”
她自楠楠道。
应对着这夜色与时隐时现的清风,除了黑暗让她无法适应之外,这种闲暇于林间的快感,让她留恋。
“诗是好诗,只是照容的目光是否太过灼热?!”
做贼心虚,她慌张端正了坐姿。
“噗,哈哈哈”郭嘉笑到,眼眸看向她全是宠溺。
“你果真与平常孩童有异,难怪孙家会不惜代价与郭家提亲。若是我…”他话锋一转“罢了”
“先生似乎对照容的事很感兴趣?”
“你我彼此彼此…”他托腮。似乎是说彼此了解一样。
“照容很想知道,孙家在先生眼里,是怎样的存在!”
郭嘉没有立刻回答,暗淡的月光看不清他的面色,是思索的?纠结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
“搞清楚一件事情有何重要?只是徒增烦恼不是么?”他说到,似乎在说她那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他很烦躁。
“你喜欢孙权,人人称赞天作之合,对于郭家来说,孙家自然是好的,尽管孙坚骁勇,与郭家一直坚持的退让有悖,却不失是个战乱中可以依靠的臂膀,我说的可对?”
“照容一直担心的,无非是一朝孙家获罪,而当其冲的便是郭家的没落,纠结反复,反复揣摩,最终到了这样的境地!”
“这样的境地有何不可?”她紧张的问道。
郭嘉不愧是名谋,自打她误打误撞碰见了孙家两兄弟,她的思绪就乱了,她总是跟自己说要冷静分析,莫作无用之功,但她还是越想越多,越想越杂,如此纠结的境地。
没错,她也觉得如此长久下去,只会麻烦越来越多,可她本就是乱中下棋,又怎会重新缕顺。
“你可想过,孙家在意的,只是一个照容,而非郭家整个家族。”
“我?”
“或许之前是依仗郭家在南郡的势力,想尽早的站稳脚跟,那之后呢?郭家只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变成孙家可以随时用来挡剑的护盾。”他说。“那时的照容又当何去何从?是随了夫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送死?还是与郭家共赴黄泉?”
“为什么两路都是死!”她有些急了,郭家尽管不如大族那般,但在这南郡,岂是说动就能动的。
“照容觉得呢?一个一直想着避世隐居的家族,一个儿孙才能平平无奇的家族!如何翻身?如何不会拖累别人。若没了郭大当家及老家主的打拼,你们此时又在何处?”
拖累
是了,郭家的存在对于任何强族。来说都是拖累。
对于这点,她不想承认都是良心不安的。
郭家的强盛,本就源于曾祖父那一辈的打拼,到了祖父这辈也算继承了部分先辈的勇与谋,或许南郡的平静让郭家享于安乐,以至于没有了乱世该有的杀伐之气。
后辈平庸也确是一个致命点,袁家四世三公,杨家官居高位,包括之后的曹家孙家,哪一个不是敢于浴血奋战,九死一生。
“是我错了么?”她以为的平安,是避世隐居,她认为的安全,是找一个靠山,而这些,只是她害怕的借口么?
郭奉孝第一次觉得被打败了,那委屈的表情他不愿再次看到。
那只温柔的大手拂过照容的头顶,“你只是个孩子,保护郭家日后就由我来承担吧。”
“…”她一时无言。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郭奉孝寻求良久,却比不上这些时日的安逸逍遥。”
“此言何意?”
她是真的不明白了,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郭奉孝先是一愣,那只手慌张的收了回来,强装淡然。
“郭先生,照容,我们到了!”
郭表适时的救了郭奉孝,而郭奉孝逃命似的走出了轿子,搞得郭表一脸茫然。
“照容又和郭先生争论了?”
她摊摊手,也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