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姓钱的虐待苏来娣,她不会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曲长歌走进去,对苏来娣说道:“来娣,你也休息一会儿,没爬过这么高的山吧?”
苏来娣快手快脚地干着活儿,听到曲长歌的话,笑着说道:“姐,我是干活干惯了的,你就别管我,等我姐夫做好饭了,我再帮你看椿树。”
椿树忙说道:“小姨,我不用看,我自己能吃饭,我可乖呢。”
曲长歌笑得不行,捏了捏椿树的小脸蛋:“就你嘴甜。”
这时候赵况却是对曲长歌说道:“亮子这几天都等在村口,就怕我们回来他不知道。这不看到咱们就赶紧回家把刘婶子也叫了过来。刚刚是刘婶子带着亮子过来帮忙铺的床,本来刘婶子还想叫我们去她那边吃饭,咱们这么多人,哪里好意思,她就送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鸡蛋过来。我把给婶子和亮子带的东西都让他们带回去了,过年的时候还请他们跟咱们一起过年,不然他们就两个人也不热闹。她跟我说了一下村里的一些事,你先领着椿树去一趟支书家里吧,村里这边变化蛮大的,支书还是支书,可另外又多设了一个生产队长,是你叔担任,把村里的活儿都给揽过去了。你也把娇娇的事情跟婶子说一声,等你回来就正好吃饭了。”
曲长歌一听觉得赵况做得很好,想起今天回来还没去于家呢,于娇娇还让她带了东西回来,自己的确也是要把这事儿好生跟叶玉玲说一下,她答应了一声领着椿树出了厨房。
在堂屋里那些旅行袋里翻找了一下,曲长歌把于娇娇带的东西和他们给于家准备的东西都从秘境里拿了出来。
曲长歌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椿树到了于家,发现他们家院子里的门没关,一边喊着“婆婆!伯娘!伯伯!于大哥!大显!丫丫!”
这一通喊,把屋里正准备吃饭的一家人给叫起来了,一个个都迎到了堂屋门口,笑着招呼曲长歌。
丫丫直接跑出来喊道:“椿树哥哥!”
曲长歌捏了一下丫丫的红脸蛋:“丫丫小坏蛋,只记得你椿树哥哥!”
丫丫马上又喊道:“姑姑好,丫丫也想姑姑呢。”
椿树松开曲长歌的手,直接去拉丫丫的手:“丫丫,哥哥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一把水果糖出来放到了丫丫的手里,丫丫也顾不上椿树了,赶紧拿着手里的糖往屋里跑。
于大显冲出来把曲长歌手里的大包给接了过去:“姐,你们回来了,那我姐怎么没回来?”
这话是于家所有人心里想问的,曲长歌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堂屋,屋里点了一盏油灯,曲长歌清楚地看到于家人都满怀期盼地看着自己。
曲长歌突然觉得自己这话好生难出口,只怕一说出来,那些期盼的目光都会满是失望了。
不过,这事儿是迟早的,晚说不如早说,曲长歌觉得自己豁出去就是了。
“婆婆!伯伯!伯娘!娇娇她班组有事回不来,说是等过了初五就回来。”曲长歌只能按于娇娇的剧本演了。
果然,众人眼里的希望之光马上就熄灭了,还是于支书沉着一些,低声说道:“她工作要紧,毕竟是第一年上班呢。长歌,你吃饭没?要不就叫小况和你一起过来吃吧,别费事再做饭了。”
曲长歌说道:“不了,今年有些同事跟着我回来了,人多就不过来了,再说二哥正做着呢,都快得了,我这不是把东西先送过来。大显啊,你拿的那袋子里面有几双白色的工作手套和两双工作皮鞋都是你姐拿回来给伯伯和大哥的,其他的是我们在县里买的点小东西,让大家过年热闹的。”
叶玉玲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是个明白人,自己女儿一定是有什么事想瞒着自己一家子。
于大显不明白,把袋子里的东西工作手套和工作皮鞋拿出来,嘟着嘴说道:“我姐不记得我了吧,都不给我带一点东西。”
曲长歌说道:“你姐节后回来,肯定会给你带好吃的,这不是她怕我们拿的东西多带不动么。”
于婆婆这时候问道:“长歌,你现在身子可还好?我看着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曲长歌笑着说道:“还是奶奶最厉害,我还没跟大家报好消息呢,我怀上了,有两个月了呢。”
于婆婆一听本来还有些颓然的精神顿时来了劲儿:“真的啊,这么大的好消息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叶玉玲也赶忙过来扶着曲长歌的手,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哎呀,你早点说,我也好给你准备东西。”
曲长歌笑着说道:“叶伯娘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公公婆婆都准备好了,就是我弟弟他们在西北那边也给我寄了东西来,东西都够用了。”
“那我准备的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对不对?”叶玉玲看着曲长歌嗔道。
于支书也说道:“就是,你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如今呢也是给他添后人了。”
他看着这个笑嘻嘻的女孩子,想起那个威武高大的发小来,如果他还在,知道长歌有了孩子,他不定得多高兴呢。
于婆婆又叮嘱了一大堆的话,曲长歌方才领着椿树从于家告辞出来,叶玉玲自告奋勇地要送曲长歌回家。
曲长歌知道这是叶伯娘想背着于支书和于婆婆问问于娇娇的事情,她也正好想问问村里的事,也就和叶玉玲一起出了于家。
果然,刚出院门,叶玉玲就亟不可待地问了起来:“长歌,你告诉伯娘,娇娇到底怎么回事?”
曲长歌拍了拍叶玉玲的手:“伯娘,您别着急,娇娇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她还是不肯跟那个沪市来的技术员分开,她也没告诉我不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找技术科的人问了,那个技术员家里人会在这个春节过来探亲,我想她可能是为了这个原因。”
叶玉玲听了气得不行,这臭丫头真是有了男人连家里人都不要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就不把自家的父母长辈放在眼里了,心里只有别人家的父母长辈了。这丫头,我真是白养活了。”
曲长歌也不好劝,只能说道:“叶伯娘,您放心,我们会早些回县城,到时候我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叶玉玲摇头:“不用这样了,她总归是要回家的,我看她到时候怎么说。早先我让她跟那个人分手,她不愿意,结果她就连着好几个星期不回来不说,现在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曲长歌这才知道于娇娇这几周都没回村里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事儿,原来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糊涂了呢,难道一个男人的魅力就这么大,大到原来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伯娘,我听二哥说咱们村让我二叔当生产队的队长了?”曲长歌只得转换话题。
叶玉玲这回倒是镇定许多,看来于支书当官不当官对于她来说不算重要的事情,而女儿的事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这事儿是真的,看来是想把你伯伯踢开。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还是愿意啥事儿都来找你伯伯,你二叔倒是每次看到这种情况都气得直跳脚呢。”叶玉玲说到后来都笑了起来,想来当时的场景肯定是非常有意思的。
曲长歌说道:“我二叔那人是个奸懒馋滑的,还喜欢做场面上的事,只是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谁不知道谁啊!他以为把他闺女卖了,他能当上队长,就能在红旗村耀武扬威了,真是做他的白日梦吧!”
叶玉玲说道:“他那点子事都不叫事,只是你伯伯有些想不开,总是担心你二叔会把村里人都带沟里去,每日里忧心得很。”
曲长歌说道:“没事,等我让二哥跟伯伯聊聊,二哥可会说话了,一定能让伯伯放开心事的。就是娇娇这事儿,伯娘您也别太着急。这回我们厂里闹特务,闹得挺凶的,娇娇还立了功呢。”
叶玉玲还不知道这事儿,听曲长歌这么说吓得够呛,拉住曲长歌的手说道:“长歌,你快跟伯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曲长歌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叶玉玲只听得心潮起伏,一颗心跳得飞快。
直到曲长歌说完了,叶玉玲抚着胸口说道:“哎呀,这些狗特务真是太猖狂了,多亏这回都抓起来了。要是他们得逞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曲长歌想起前身的模糊记忆,也没有特务把钢铁厂炸成功,看来前世今生这事儿都没有做成功,也就是无论特务怎么折腾都是注定失败的。
“伯娘,这不是没事了么,您放心,娇娇油皮都没蹭破呢。”曲长歌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劝人的本事,这本来是想劝一劝的,尽量少说话的,结果倒是越说越多,好像也越说越错了,以后出了事儿还是需要二哥去说的好,他比自己会劝人。
叶玉玲拍了拍曲长歌的肩膀:“没事没事,这事儿就是让人后怕,知道没事,我也心安了,长歌你不用着急,伯娘不是那种当不得事的人。”
椿树在旁边也安慰道:“叶奶奶,没事的,都过去了,椿树这么小都没事,小姨更没事,我们走之前,小姨还来找我们了,椿树亲眼看到小姨没事的。”
叶玉玲笑得不行:“椿树是越来越乖了,真是会说话,比丫丫强啊!”
曲长歌看走出来一截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不想她送得太远,就说道:“伯娘,您回去吧!这菜都上桌了,您再不回去就该凉了。”
叶玉玲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也没多远,这天又黑了,你还带着椿树呢。”
曲长歌赶紧从秘境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来:“好了伯娘,您真的回去吧,我还有手电筒,您连手电筒都没带。”
叶玉玲只得停了下来,冲着她挥挥手:“明天来伯娘家里,给你烤糍粑吃啊,伯伯家里打了好些糍粑呢。”
曲长歌点点头:“好的,您先回吧!”
两人分了手,曲长歌领着椿树回了家,家里的菜已经有多半上了桌。
赵况笑道:“你还真是会踩着点回来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有口福啊!”曲长歌笑嘻嘻地说道。
赵况指挥着苏来娣端菜,对曲长歌说道:“把椿树放厨房,你去叫冯奶奶和丽娟起来!”
曲长歌安顿好椿树,赶忙出去叫两人起来。
两人也没睡踏实,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听得曲长歌敲门就都起来了。
到了厨房,曲长歌给大家介绍道:“没办法,我们村还没通电,大家将就一下,只有煤油灯,灯光弱一些,不杵到鼻子里就行。”
冯老太太笑着说道:“长歌说什么呢,我家也是农村的,这是跟着你们老师才进了城,这煤油灯是老用了的,没问题。”
于丽娟也笑了:“冯奶奶,长歌就是太客气了,赵况做饭那么好吃,就是合着眼吃,那也是样样都好吃啊!”
赵况瞪她:“你说你这没事又编排上我了!”
“哈哈哈,不说了,这么好吃的饭菜,要是得罪了做饭的,不给饭吃就麻烦了。”于丽娟转弯也转得很快。
大家听她说的有趣,都齐齐笑了起来。
苏来娣很是喜欢这种氛围,昏黄的煤油灯,欢快的笑声,满桌喷香的饭菜,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真好,她真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曲长歌看苏来娣坐着发呆,忙夹了一筷子腊肉放到她碗里:“你发什么呆?再不吃,你丽娟姐就把好吃的都吃完了。”
苏来娣鼻子酸酸的,要是在原来的家里,这样的温暖和快乐都是属于弟弟们的,她永远是缩在角落里等他们吃完了,再吃他们的残汤剩羹。
她点点头:“嗯,我要加油,不能让丽娟姐都吃了。”
于丽娟还跟旁边冲着曲长歌吹胡子瞪眼睛:“长歌,你这意思我就是个饭桶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