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间,苏靖元一身酒气的回来,直接就去了老夫人的明心堂。
“怎么回事?”老夫人看到苏靖元一脸的兴奋,坐直了身子问道。
下午吃多了藤萝饼,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一碗白粥。
苏靖元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正揉着肚子,还是撑得慌。
苏靖元没有察觉老夫人的不妥,挥手将下人赶了出去。
然后靠近了老夫人,拱手道:“母亲,兰舅爷今晚约了儿子。”
“哦?怎么说?”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这并不意外。
如果没有交代才说不过去。
“他说,事情这样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兰贵妃也没有办法,不过,兰贵妃娘娘说了,到时候让盈儿为侧妃。”
“侧妃?”老夫人变了脸色,有些不满。
堂堂威远侯府的女儿,做了侧妃,实在有些丢人。
“哎,当然不止这些,只要我们能一力保二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盈儿就能取代王家那个!”
“这是兰舅爷说的,还是你想象出来的?”老夫人瞪了眼问道。
她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有些天真,不知道人家真的说过这句话没有,就自己以为了。
“母亲,兰舅爷亲口跟我说的!”苏靖元有些委屈,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话还能听不明白吗?
“可是王家那也是不错的,毕竟是礼部尚书,做过几次秋闱主考官的,门生故旧势力也不小,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能不出力吗?一样的出力,想要取代那个位置,可就难了……”
老夫人有些迟疑。
礼部尚书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不知道怎么就搭在了二皇子这条船上。
论嫡论长,大多人都会选择大皇子的。
威远侯府不过是因为威远老侯爷去世之后,势力一落千丈,老夫人才出面巴结上了太后,毕竟这么年她与太后关系不错,当年又帮了太后那么大的忙。
苏靖元这些年在朝中一路做到了右通政使,虽说不过从三品,还比不上自己的儿子苏慕泽工部侍郎正三品的位置高,但是通政使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等,实在是一个关键的位置。
这些都离不开太后一系这几年的帮助,他们自热而然的就是一系了。
何况如今三房出了一个苏慕柘,率军打仗的才能不说,还娶了淳于丞相心尖上的女儿,威远侯府如今也是炙手可热。
太后一系当然是抓紧了这些人脉,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才有了二皇子闹市英雄救美的一幕。
毕竟女子的心放在他的身上,才会更死心塌地的帮助他,可惜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朱雅雯一被赐婚给三皇子,兰贵妃就知道是德妃捣了鬼,只是不知道,这样轻飘飘的牺牲了一个生命为代价的陷害,就只是单纯的让二皇子娶不了苏盈?
兰贵妃也是心生纳闷,不过到底是给她们造成了困扰,兰舅爷下了衙就堵在了苏靖元的马车前。
既然不能丢掉这些人脉关系,早早的说清楚才是最好的,联姻是最好的方式,可也不一定是唯一的方式。
比如,苏靖元没有跟老夫人说的,回头兰舅爷会送过来一名女子,双瞳剪水,修眉镂月,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柔弱…无骨。
兰舅爷挤眉弄眼,话音落在了最后两个字上。
小小的茶室里,香茶氤氲,兰舅爷和苏靖元相视而笑。
“母亲,就算不是皇后的位置,能坐到兰贵妃那样也不错啊!”
苏靖元有些着急,他还想着当皇上岳丈的感觉呢。
老夫人却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苏靖元呐呐不敢开口,他一向怕这个严厉的母亲、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吩咐人道:“将盈姐儿给我叫过来。”
有丫鬟答应了,去了二房。
苏盈才刚刚回了院子,不知道为何祖母又唤她,于是焦氏陪着她又回了明心堂。
老夫人瞧了一眼焦氏,道:“你也来了也正好,盈姐儿也不小了,这些话当面说也可以。”
于是老夫人将苏靖元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焦氏白了脸,张口反驳:“老夫人,盈儿怎么能去做妾室呢?”
一旁苏盈静静的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苏靖元一瞪眼:“什么妾室,那可是皇子侧妃!盈姐儿怎么了?吏部侍郎家的嫡女还给大皇子坐了侧妃了呢。”
“那怎么能一样?吏部侍郎不过三品的小官,老爷你,”焦氏张了张嘴,想起苏靖元的官职也才从三品,磕巴了一下,转了话语:“老爷你可是堂堂的威远侯。”
说起来,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如何能比得上?
吏部侍郎的嫡女给大皇子做侧妃,那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苏盈却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好歹也是侯府贵女,比起礼部尚书家的那个王蔷,可也不差多少的!
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老夫人犹豫不决,看向苏盈:“盈姐儿,你怎么说?”
苏盈咬了牙,她心中是恨二皇子的,就这样轻飘飘的给了她一个侧妃的位置,还是托人说过来的。
难道见见她,道个歉,或者亲自开口想要她做他的侧妃就这么难吗?
苏盈有些心伤,声音轻颤:“祖母,我要好好想想。”
“哎,好孩子,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毕竟你是我们侯府的贵女,想要贵婿多的是。”
老夫人自然是疼爱苏盈的,也是对这件事的不满意,低声嘱咐了她,让桂嬷嬷将她送了回去。
入夜,苏盈躺在床榻上辗转发侧,一边是二皇子深情款款的目光,一边是想象的二皇子与礼部尚书家的姑娘大婚的样子,心中酸涩难以入眠。
屋外,三两声蝉鸣声响起,月光如水,洒在了地上。
苏盈干脆披了一件衣裳起了身。
床榻下的抽屉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靛蓝底白梅的香囊,苏盈将她珍藏的这个和那日假山里男子给的,以及淳于晏今天扔给她的香囊都摆放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的三个香囊静静的摆放在哪里,苏盈却觉得讽刺的紧。
第一次相见,落下的香囊彷如开在她心中的花儿,假山里男子低沉的声音,高大的身姿,让她万分倾慕,可是第三香囊却将她一下子从天堂打回了地狱。
苏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