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武家三口又走了十多里,来到一座山前,山路陡峭,不好推车。武正便将他娘背负在身上前行,武义跟随在后,不时替他娘掖被角。
爬到山腰,来到一座宅院,武义上去敲门,不一会门开,有童子问可是寻妙手神医看病,武义说正是,童子叫武义等人稍等,转身入屋。不一会,有位老先生走了出来。
老先生面貌奇丑,不能直视。老先生见武家三人,问道:可带了五十两白银?
武义也被老先生的容貌下了一跳,双眼看地说带了。
老先生走到老妇身旁,翻了翻老妇眼皮,把了把脉,说此病可治。
武义行礼说还望妙手神医出手相救。
妙手神医说这是自然,不过我得问一下,你们要不要加急。
武义问道,什么叫加急?
妙手神医说你母亲这病,如不加急,只需要服药慢慢调理,一年后自会调养好。若是加急,我可保她一月后便能痊愈。
武义又问,加急费多少?
妙手神医说,五百两。
武义一听,问怎么要这么多?
妙手神医道,只因药贵,像你母亲这种情况想要早日下地,必须服用雪莲。雪莲那是比黄金还贵。
武义便和武正商量,武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武义想了想,又问除了银子,还有其他办法加急么?
妙手神医说有,山顶有个老道,老道院子里种了不少茯苓,茯苓补元气,功效堪比雪莲。你们若能讨得一篮茯苓,你娘自然月余便可下床。
武义说,那好,我去讨讨看。
妙手神医指了下武正对武义说,我看还是他去的好,瞧他比你健壮些,山高天寒,你身体扛不住。
说完又对武正说,你上山后,只需直接开口要茯苓便可。据传此人能腾云驾雾,瞬间移动,点石成金,会不少仙术,我曾有幸亲睹过。此人若是不给茯苓,你便求他教你法术,他舍不得传授仙术,又被你求得烦了,他自然会给你茯苓。至于教不教你仙术,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武正一听,说,好,我去试试。
老妇在背后叮嘱,见到仙道一定要磕头,说话客客气气,千万别得罪了仙道。
武正点头说是。妙手神医将他们迎进屋内,安顿老妇。
我和樱灵听说有人会仙术,觉得难以相信,便躲在一侧,等武正上山,悄悄跟随。
跟着武正来到山顶,山顶一片白雾,道观耸立在山顶最高处,在雾中若隐若现,蔚为壮观。
武正刚走近门,便听门里传来声音:门外的仨人等一等,我在上大号。
武正一愣,转头便看,我和樱灵来不及躲藏,被发现了。我索性拉着樱灵走了过去。
武正见到我们,有点难为情,说你们从集市跟了一路?
我说是的,不过你别急,那五十两银子我们不打算向你要了。你还是早些拿到茯苓,让你母亲早日医好病吧。
武正有些感动,说换成别人,早抓我去官府了。你们放心,这几日我和弟弟正在找事做,等我们赚了钱,会还你们。
樱灵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道士好像真的很神,上大号都能知道门外是三个人。
门里又传来声音说这有什么稀奇。我好了,你们进来吧,门没锁。
我们三人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院里两边郁郁葱葱,种的全是些说不出名的草药。穿过院子,来到一块场地,场地上有个躺椅,躺椅上躺着个老道,老道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见他抱着佛尘,眯着眼睛,仿佛已经入了定般。
武正抱拳说,仙道,我此行前来……
老道士眼不睁,说我知道了,你到院子里看短叶紫果的,便是茯苓,自己到院角那找个篮子,拔一篮子下去吧。记住了,要连根拔起,茯苓是根不是上面的紫果。
武正大喜,说多谢仙道。说完便去院角找篮子去了。
老道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和樱灵。
我抱拳说,仙道,我此行前来……
老道士说我也知道了,你们是来学仙术的是不是?
我和樱灵也是大喜,这位道士果然神乎其神,我们不用张嘴便知道我们的来意。
老道接着说,我告诉你们,仙术这种东西,我不会。说完又眯上了眼。
樱灵走上去抓住老道士的手边摇边说求你了,你就教一个,随便教个腾云驾雾、瞬间移动就行。
老道推开樱灵的手,说烦死了,好吧,我就教一次,你们睁大眼睛仔细看好,我给你们演示一个瞬间移动。
说完老道坐了起来,左手竖起两根指头,伸到唇边,右手佛尘一扬,嘴里念叨:太上老君速速授我令……
樱灵说仙道,不应该是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吗?我瞧人家做法事都是念的这个。
老道眼睛一睁,站了起来指着躺椅说你会要么你来?
我赔笑道,仙道你别生气,她最喜欢闹着玩,你别放心上。樱灵也笑道,别和我计较,我不说话便是了。
老道翻了个白眼,又坐了下去,重新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樱灵又想说话,我一下子捂住了樱灵的嘴。
老道继续念:赐我无上法力移千里……移!
老道喊了“移”后,坐着不动,我和樱灵眼睛眨也不敢眨。
老道突然开口说,好了。
我和樱灵互相看了一眼。樱灵问老道我们怎么没看见你移走,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老道说既然是瞬移,当然是一瞬间的事,我一瞬间移到了千里之外,又回来了。
樱灵说你骗人,你根本就没动。我看你根本不会仙术。
老道说是的,我本来就不会仙术,刚才不是说了么?说了你们不信啊,非要我教什么腾云驾雾瞬间转移。
樱灵问,你不会仙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三个人到了你门外的。
老道用佛尘一直院墙,问你们看到那有间贴着院墙的小屋子没?
我们看了看,说看到了。
老道说那就是我的茅厕,茅厕门关上后不能透气,我便在墙上挖了个洞。
樱灵说你是从洞口看见我们三个的?
老道问要不然呢?
樱灵还是不死心,说那为什么武正没说什么你就知道他是来要茯苓的?
老道说没看他忧心忡忡,肯定是担心什么来着。到我这来满脸忧色的只可能是担心要不到茯苓,妙手神便不肯给病人加急看病。
我问,你是不是少说了个字,怎么说是妙手神,不说妙手神医?
老道说你不知道他名字就叫妙手神?他初始来到此山还只是个普通的郎中,别人得知了他的姓名,便将他唤成了妙手神医。后来不知情者当他真是妙手神医,纷纷前来求医,妙手神见生意好了,便将诊费从原来的五文涨成五钱,后来一涨再涨,如今已经涨到五十两。
我和樱灵呆了呆,感觉好像有乌鸦从头顶直线飞过。
我问,你又怎知妙手神叫武正前来是要的是茯苓,而不是要其它药材呢?
老道说你以为妙手神是替病人要的?我只说一句,茯苓磨成粉,敷在脸上,有美颜之神效。
我和樱灵想起妙手神的尊容,恍然大悟。
老道继续说,妙手神天生一张丑脸,至今六十有四,尚未婚娶,妙手神便怨起自己的脸来。他知道我这有茯苓,便前来讨要,我对他说美不美在心,不在貌。所谓相由心生,若是你把诊费从五十两降成五文,百姓对你感恩戴德,怎么瞧你,你都是美的。你又何患无妻?
我点了点头,觉得老道说得很有道理。
樱灵却说那你怎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里,你是不是因为百姓对你不感恩戴德,娶不到老婆?
老道白了樱灵一眼,说我这样的外貌需要百姓对我感恩戴德吗?我要娶妻还不是手到擒来?只不过想孑然修道而已。
樱灵说你看,长得丑的能不能娶老婆要看心美不美,说到自己能不能娶老婆就考虑自己俊不俊了。
老道咳了一下,说女娃娃你别打岔。
我问道,后来呢?
老道说,后来妙手神见我推辞,便下了山。下山后给人医病时,往往故意将病人治愈时间说长,叫家属前来讨要茯苓,我初始不知情,有人要便会给些,却见要的人越来越多,暗中一查,原来是妙手神在捣鬼,便将前来讨要的人赶了回去。妙手神见我不给,便四处胡说,说我会仙术。我若不给茯苓,便叫讨要之人缠着我学仙术。我说不会,无人相信。我被逼得没办法,只得送了茯苓将来人打发了。这样一来,我不但要不断给妙手神茯苓,还得多种植,万一哪天茯苓光了,讨要的人没要到,死皮赖脸的逼我教法术,我要不要活了。
我和樱灵听完,这才明白,原来是妙手神玩的花招,所谓茯苓补元气,不过是为了让病人家眷前来讨要能让自己美颜的茯苓,至于说不给茯苓便叫缠着老道学仙术,不过是熟知老道怕烦,逼老道给而已。樱灵有些失望,原来腾云驾雾云云,并无此事,脸上不免有些失落之色。
此时,武正采满了一篮子茯苓,走来向老道道谢后,和我们告了辞,下山找妙手神去了。
我看着武正的背影,问老道,妙手神是否真能治好别人的病?
老道说这倒是不用怀疑,虽然医术没有我那么神,若是叫人前来要茯苓,那说明他确有把握医治。一般的疑难杂症确实难不了他。
樱灵又来了劲,说难道你才是神医?
老道说你当我种了一院的药草,是种着修身养性用的?可惜,自搬来此山,便没医过人,生意都被妙手神抢了。
我说那你怎么生活?
老道说没看到我这是个道观?这真要感谢十九年前的武林盟主竞标赛了,武当赢了比赛后,是个道观都能赚得盆满钵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