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眼眸,轻盈的婉约的笑容,不负这一身精致衣衫。
并没有多大的笑容,离自在开怀而笑,似乎还很远,很漫长,可才找回来的这一生也还很长,如今才刚刚开始不是么?
所到之处,无不寂静讶然。
原本人声鼎沸的厅堂,在她抬脚迈入的一瞬间,便立时安静了下来。宾客们皆瞪大了眼睛,目光痴痴的落在她的身上。无论男桌女桌,皆没有人弄出丁点的响动。好似唯恐唐突了佳人,破坏此时此刻的美景一般。
两人双手交握,一步步向主位走去,无论艳羡也好,嫉妒也罢,众人都无法否认,这一对璧人着实般配。郎才女貌,无可匹敌。
偌大的厅堂,几乎落针可闻,连他清了清嗓子的声音,都无比清晰,“今日乃是吾之大喜,立沈氏昕娘为王妃。惟愿与卿举案齐眉,携手与共,白发不辞。”
“昕儿,吾妻。”他缓缓念叨。
宛如娇花初绽,芳华绝代,霎时间,满厅堂好似晦暗下来,唯有她脸上轻笑,明媚耀眼。
“太后娘娘赏赐到——”门外一声高唱,破坏了此时此刻的举世无双的美好。
宫里来送太后娘娘赏赐的宫人可不管众人表情如何,笑嘻嘻的抬着个方方正正盖着红绸的大物件儿,缓步而来。
方琰面无表情,沈昕娘亦目光淡淡的落在那盖着红绸,被两个宫人抬着的物件儿上。
太后娘娘有多么嫉恨她家娘子,旁人不知,她们可是清楚得很!太后会好心的给王爷和娘子送礼?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丹心往一侧挪了一步,低声道:“金香你看着点儿,势头不对,咱们立时上去!决不能让人坏了娘子的好事儿!”
宫人朝方琰和沈昕娘躬身行礼,抬手抓在那红绸之上,“太后娘娘祝福尽在此处——”
嘶——丹心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那方方正正,盖在红绸下头的物件儿,是一只笼子,笼子里关着两只大雁,两只大雁紧紧依偎在一起。
可此时笼中两只相依相偎的大雁,却奄奄一息,修长的脖颈像是抬都抬不起来。原本光洁的羽毛也都耷拉着,好似随时都会咽气一般。
满堂宾客闻言皆惊。
有这么说话的么?人家大喜的日子,送来两只要死的大雁,还在喜堂之上,口出狂言,说什么不祥之兆!这不是纯粹的找打么!
原本安静的厅堂之内,不由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声。
“这里头有事儿呢……虞家的小娘子听闻,还被众臣逼着,硬是给送出宫去,送回虞家,太后娘娘可不是心意不顺么?”
“才貌双全,这容貌还能越过现如今的王妃去?”一旁听了一耳朵的公孙兰不屑的哼了一声。
更有人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开口,“你们扯远了,今日之事,无非就是这大雁之事嘛!大雁将死未死,说不定就是昭示什么呢!”
两厢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眼看要动手。同坐之人,慌忙拉住。
齐王爷俊逸的面庞都黑沉下来,满面不悦。听闻到底下议论之声,更是眸中怒色翻滚。虞氏实在可恨。
几个宫人立时被王府护卫擒住。
“拉下去,杖毙。”方琰冷声说道,“本王如何行事,不消你来置喙。”
嫌他叫嚣聒噪,护卫伸手将他的嘴给堵上。
“抬下去。”方琰吩咐道。
这大雁已经在众位宾客面前,在她大喜之日露了面。议论声已然四起,纵然可以抬下去,纵然可以眼不见为净。
她同方琰的喜事,原本喜乐无双。回忆之中,岂能叫小人添堵得意?
借着宽大广袖掩映,她顺势将碗中水换成了灵泉白泉之水。缓步来到笼子旁边,伸手打开关着两只大雁的笼子。
“沈氏做什么呢?”底下有宾客小声议论道。
可她倒茶端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壶中清水,并无甚不寻常啊?
两只大雁相依相偎,便是啄水之时,亦相互谦让,一只大雁还贴着另一只,用自己柔软的脑袋脖颈蹭了蹭另一只大雁。相依相偎至死不渝的情形,让人都不禁为之汗颜。
离得近的人已经明显感觉到,两只大雁似乎有些不同了,随着碗中的水越来越少,两只大雁好似恢复了些生气。
厅堂之中,一片惊诧之声。
不过是两只雁而已,这般相互照顾得模样,竟比人之间还有温情。
丹心上前,将碗从大雁口中拿了回来。愈加令人惊讶的一幕便发生了。
羽翼张开,蒲扇翅膀忽而飞起,在偌大的厅堂顶上嬉戏一般,绕梁飞了好几圈。净白的羽毛仿佛有莹润的光泽,展翅飞起的样子潇洒而肆意,哪里能看得出半分的死气沉沉?分明健壮矍铄。
这是大雁认主了么?
“这真是天命所属的王妃呀!”有人不禁感慨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众位宾客不由纷纷起身,拱手行礼,“恭喜王爷娶得天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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