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姻觉得有种酸涩的喜悦,穿破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蔓延了全身,可她却知晓这种感觉并不属于她,不是叶姻的!
放开,放开啊!叶姻恶狠狠咬住那肩头,在动作一顿之间,一把推开身上那人,连爬都不及,几个翻身滚下床,又连连爬了几步,终于在三尺之远停下,吁吁喘气,转头望着床上人……
神……居然要强她,我擦,末日来了吗?
“喂喂,我说,圣僧,你是不是疯了?”叶姻又向后退了两步,忽觉脚痛难忍,疼的掉泪,可此时此刻,哪里容得多想,皱着眉道:“神,你看清楚,我是女的,女的……”
呃……
“我不是说男的才行啦,只是……你不是活佛吗?那个女色是要戒的啦,我是女的,明白不?纯的……不是男的……”叶姻压住颤抖的声音,强笑着对明澈道,眼前人武功极高,真要有什么,她跑不掉的,今天什么日子啊,男人们集体内分泌失常?
明澈一言不发,盘腿坐在床上,敞开的僧衣,露出健硕的线条,映着那绝色面容,倒是好一副美男图,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才淡淡道:“你来此不是为了……”
“听我说”叶姻忖了忖,终于明白神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掉下了悬崖,不知从哪里走,钻到洞穴里乱爬,恰好进了你的禅房,便想借一件僧衣,咳咳,纯属误会,误会,哈哈。”——三叔再怎样也是叶家人,家丑不能外扬,还是隐蔽下来好。
明澈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不信,皱着眉望着眼前女子,许久,许久……
她竟然拒绝了?
欲擒故纵?
明澈嘴角冷笑,闭上眼,方才那丹药果然起了效用,只一会儿子,一股暖流缓缓运转全身,干渴的丹田充盈滋润起来,再睁眼时,气息安定,连同头脑也清晰起来……
佛说:福德之气常在此也。害气重殃反在于彼,以魔制魔,莫若以佛制魔,罢了,罢了。
明澈睁开眼,见叶姻正悄声悄气地向窗外蹦去,轻叹一声,一跃而起,伸手点了她的穴位。
“喂……我不借你衣服了还不行……”叶姻正要爬窗,又被点了麻穴,心中气愤,怒视着明澈,却见明澈一言不发,把她拎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我是女的,圣僧,你搞错对象了……哦,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男女大妨,咱们要避点嫌疑啦……”叶姻心中大惊,太离谱了,神这是要干嘛?真疯了吗?
见明澈把她双腿盘好,做出双手合十的摸样,离他一尺之外,对面坐下,淡淡道:“施主,回头是岸。”
什么意思?
叶姻睁大了眼睛。
见明澈低下头,口中念佛……
“佛曰:如人锻铁。去滓成器。器即精好。学道之人。去心垢染。行即清净矣。”
“佛曰: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佛曰:不放不住,方可久持心念,如此的放不下,实在有违做人之道。”
叶姻皱了皱眉,神这是要到底做什么?
正昏头昏脑,猛然打了个喷嚏,原来她穿着单薄,身上又撕得一块块,寒夜里静坐倒是冷了的,张了张口道:“我说……圣僧,你能不能借我一件僧衣?”
明澈睁开了眼,神色静然,眼眸悲悯道:“施主可知我念的是什么?”
叶姻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哦,神,能赐我一件僧衣吗?我想穿你这件衣服。”叶姻用眼神望着明澈那灰色的僧衣。
明澈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道:“施主,回头是岸。”
叶姻又打了个喷嚏,道:“阿弥陀佛,我会回头的,你放心啦,圣僧,只不过能不能借给我一件僧衣呢,我会还你好几件的,我们叶家不缺钱,你晓得……”
明澈那潋滟的眸光,在叶姻焦灼的脸上扫过,猛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念佛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知道,我知道,佛经我也懂一点啦,不过我只是想借你一件衣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看我这么出去,有些不雅,明白?”叶姻竭力解释道。
明澈不答,口中念道:“如何能为离于爱者?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说着,抬头对叶姻道:“施主,相貌不过臭皮囊,回头是岸……”
叶姻木着脸道:“圣僧,你到底明不明白,咱俩萍水相逢,你长得好不好管我屁事,你能不能看在国师的份上,把你身上的衣服借给我呢?”她见圣僧夹杂不清,连面上的礼貌都没有了。
明澈注目望着叶姻许久……
若是不度化此人,则……
他闭上眼,吸了口气,耐住声气,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叶姻亦用力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圣僧,你能听我一句人话吗?”
“我听。”明澈见叶姻眼眸里射出疯狂的光芒来,终于不再念佛。
“你仔细听着,圣僧,我不是有意来你这里,明白?我是被人驱赶,无意中爬进来的,明白?我不是故意要扒你衣服,明白?我方才仅仅是想借你一件僧衣避寒,明白?”叶姻一字一句恶狠狠道。
明澈怔了怔,点了点头,捡起床上那白色僧袍,给叶姻覆盖上。
叶姻觉得身上一暖,点头道:“很好,很好,可我不是借这件啦,我是想借你身上这件,因为它是灰色的,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明白?”
明澈的额头突突直跳,抬头凝眉道:“施主,回头是岸。”
“回尼玛的头,老娘要借你一件衣服,你明白吗?圣僧你是外国人吧?到底听不懂中国话?我就是想借你一件衣服,okiant衣服,衣服,明白?”叶姻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明澈不答,抬眼悲悯地望着叶姻。
叶姻亦瞪大了眼睛道:“比谁眼大吗?神啊,你能不能别神经了?赶紧的,把衣服脱了给我,我要跑路,明白?”话音未落,忽然喉咙一麻,再也说不出话来。
明澈点了她的哑穴之后,顿觉得世间清净,张口念起来……
“伽叶:释尊,世人业力无为,何易?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伽叶:世人心里如何能及?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伽叶: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如何?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念着念着,那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睁开眼见叶姻睁着大大的眼睛,柳眉倒竖,满面横肉,一脸戾气,叹息一声,又闭上眼,念了起来……
“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佛云:一刹便是永恒。佛曰:纵有弱水三千,只取其一瓢饮.”
“佛曰:凡事太尽,则缘分势必早尽。佛曰:一切皆有因果。佛曰:欲海无边。”
说到欲海无边四个字,他忽然想到自己方才竟想以魔制魔,自是认为此女乃人生里的无端,存了个不敢不服不忿之意,如今倒觉得不能怪这女子,心无尘埃,何处惹尘埃?说来说去,倒也不能全怪她的……
这么想着,面上越发和煦,徐徐睁开眼,悲悯地望着叶姻,他本就是天人之色,如今在月华流水里,更显出佛光普照,但凡是个人也要被度化了去,可惜……
叶姻一脸霉气地呆望着他,一点没有要被度化的意思。
明澈皱了皱眉,终于又解开她的哑穴,没等她张口,便道:“施主,回头是岸”
叶姻木着脸点头道:“我这就回,和尚,你放了我吧,衣服不借了行吧?请放人。”
明澈皱了皱眉,伸手一拂,叶姻立时获得自由,爬了起来,强撑着下了床,一下下向窗外蹦去。
“施主……”
明澈望着她的脚……
“行了,行了,我服了,行吧,你别过来的,我有蛇精病,你也不正常,咱俩别疯了”叶姻摆了摆手,推开那窗棂,费力地踏上一条腿。
“施主……”明澈又向前走了几步。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你念经,也不想被度化,我要回家了,神啊,你继续回头是岸吧,我要回我的岸了,白白……”说着,叶姻转身向外跳去,可是当她低头看时,忽然哇哇大叫,原来这窗户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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