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外面有人找。”
秦柯正在上课,听见有人敲了敲门,出现从教室门口探出个脑袋。
她应了一声,交代学生们自己先预习课文,然后狐疑的跟着那人出去。
“您知道是谁找我吗?”
前方领路的,是这所希望小学的门卫,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脚有些跛,左右脚一深一浅的。
“我也不认得。”门卫摇摇头,指着前方的小路,“就是那前面了。”
秦柯依稀看见有个人立在那里,是个男的,很高,背影很熟悉。
等到她走近,男人转过身,她当时就愣住了。
“明尧?”她诧异的看着男人,眼里有惊喜的神采,“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
明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脸色有些严肃的看着她,质问她。
秦柯知道他一定在生气,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而生气。
其实她当时是想告诉他的,并专程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了,可当时他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所以才……
“对不起。”她轻声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明尧说对不起,可好像,除了这句话,她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
明尧沉默了一阵,望着她垂着的脑袋,眼中神色缓和了些。
“好了,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也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是有要紧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抬头,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他贪恋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注视,仿佛她的眼中就只有他。
可明尧知道,等到秦柯想起一切,也是他们缘尽的时候了。
“昨天,你妈妈去找秦琪,问秦琪要人,并认定你离家出走是和秦琪有关。”
“妈妈?她……”
秦柯愣住,咬着唇,眼里闪动着复杂的光泽。
“如果你不回去,以你妈的个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姐有没有怎么样?”
她望着明尧,手焦急的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分明是担忧。
明尧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眼波轻轻的闪动着。
秦柯随后松开手,垂下眼帘,但脸上的焦急之色,是掩盖不住的。
没有记忆的秦柯不会对秦琪这样担心,而她现在的反映,说明她可能已经……想起了一切。
明尧的脸色变了变,手心冰凉,狠狠的握成拳头,喉结滚动着,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一直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艰涩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秦柯浑身一怔,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这一次,她是真的,都记起来了,而她偷偷躲到这个地方来,也可能是因为她恢复记忆的这件事情。
她为什么要躲?
或许明尧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其中的答案。
事情还要从秦柯失去记忆之前说起。
那天,明尧在酒吧被人算计,有人在他喝的酒里面下了药。
就是那个时候,他碰到了秦柯。
他至今记得秦柯当时苦苦哀求他的样子,她双眸噙着泪,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可他全然已经丧失了理智,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等一切都结束,她好像死掉一般,双眼空洞,浑身伤痕累累。
当他恢复清醒,看到这一切,脑子一团乱。
而最后,他落荒而逃,因为不敢面对。
可虽然成功的逃走,那种内疚,却一直围绕着他,挥之不去,甚至很多个夜晚,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双充满绝望的双眸。
这好似一个噩梦。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再次遇见秦柯,而她仿佛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看到他的时候,会灿烂的微笑,但每每,透过她的笑容,明尧都会无比的自责。
那时候,他逃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再次见到她,他的心智成熟了不少,于是想要弥补。
然而,他一直以为的内疚和亏欠,却在无形中,变成了爱。
但是,现在秦柯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守在她的身边。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此时此刻,明尧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秦柯,因为他害怕从她的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恨意。
“都过去了。”秦柯轻声道,脸上表情很平静。
明尧宁愿她发脾气,宁愿她生气,也不愿看她像现在这样。
仿佛,是在和他做最后的告别,可他其实并不想,她就这么离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记不得秦柯最后和自己说的话是什么。
明尧从秦柯支教的山区回来,就一直精神不济,路上还险些发生车祸。
林一一总觉得明尧哪里不对劲,可当她问起,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得林一一整颗心都揪着。
“秦小姐,我们见一面吧,我就要离开h市了。”
秦琪接到方兰打来的电话是在下午,那会儿,她刚忙完手头的工作。
方兰约她见面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秦琪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临走前嘱咐了阿泽看着点,因为策划部那边过一会儿要送文案过来,她去去就回。
见到方兰,她换了发型,一头长发,被剪得很短,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她穿着露肩的裙装,露在外面的肩膀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注意到秦琪的目光,她扯了扯衣服,将伤藏起来。
秦琪皱了皱眉,道:“你前夫又找你麻烦了?”
方兰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他找我要钱,我没有。”
秦琪眉心拧的更紧,虽然可方兰没什么交情,却也见不得她这样被她那个前夫欺负。
“你应该报警。”
方兰摇摇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你就由着他胡来?”
方兰抿唇半晌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头看向秦琪,“我可以不可以让你帮个忙?”方兰眼里含泪。
秦琪想,若不是走投无路,方兰不至于向她求助。
要知道,她们并没有任何交情,仅仅就是见过几次。
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秦琪又怎么忍心说不。
“你说。”她皱着的没始终都没有松开,为方兰的遭遇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替她着急。
她明明可以报警的,这样至少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