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的海风带来了温暖的气候,临近南海的森林充满了温暖和生机。海滩附近,大都水产丰富,引得大批渔民出海捕鱼,维持生计。
然而其中一段海滩却临近着特别凶险的暗礁群,渔船不能深入,因此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家修船坊,老板图个清净。
这天的海面依然风平浪静,但是海面底下的水流却不平静,不见一丝颜色的一股水流飞窜在礁石之中,直到跃出海面,搁浅在沙滩上。
水流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的化出人类的五体,在有了四肢后,形成了人类的雏形,但是有形无色,怪异非常。
他活动着四肢,缓缓站起,海边的阳光很是炽烈,这好似加速了他的身体形成,只见透明的身体之中,五脏六腑凭空出现,血管中的血液奔腾,五官与皮肤也渐渐显化,最终活生生变出了个面相清秀的男孩,看着约莫十岁大小。
这时,他一直无神的琥珀色双眼开始焕发色彩,先是迷茫,再是警惕,最后又复归茫然。
袁老板最近很愁,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生意是越做越差了,若是再没有起色,恐怕就该关门了。看了看太阳仍然耀武扬威的,更是愁了。
“本是来混日子的,不曾想连日子都快混不下去了,唉!“袁老板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突然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像鬼一样走在沙滩上,让他毛骨悚然。
他的店子已经到了大路的尽头了,就算有生意,也都是别人托人跑腿通知,他主动上门。
这时候他想起了南海的传说,据说以前闹了次饥荒,出了易子而食的现象,据说就是不远处的青鱼村,可是后来上面来人调查,却发现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满地的骸骨……
后来按照当地习俗,海葬了这些骸骨。后来渔民们出海就出现了许多起“鬼童事件”,逃回来的人都说遇到了个衣服破烂的小孩……想到这里,袁老板冷汗都下来了。
他默默祈祷着别过来呀,可那男孩还是自顾自地朝他走来,吓的他差点尖叫。
男孩好像感觉有些累,就坐在门口树荫下歇着,他倒是坐的舒服,可袁老板都快哭了,甚至不敢转头看那男孩一眼,心想自己生意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吧,怎么现在连小命都快保不住了,真是流年不利!
想不到我袁来不过二十几岁,就要英年早逝,真真是天妒英才,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认怂,起码还能多活几年啊,难道我就要死了吗?爸,妈,我下来见你们了!……
袁老板就这样自怨自艾了好久,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这才壮起胆子,看向那个把他吓得半死的男孩,发现他居然睡着了,一时间有些发懵,啊咧,这不是鬼么,怎么还需要睡觉?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打量,发现这男孩黑发齐肩,面色红润,四肢俱全,完全没有鬼的样子啊!
风中的他感到了一丝凌乱,更多的还是羞耻……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吓自己总比鬼吓自己要好吧。
不过这男孩到底是如何来历,为何从海边走来,要知道再过去就都是海了,而且还有暗礁群,总不可能是游过来的吧。
心里打定主意,袁老板从窗边翻出,走向男孩,他伸手摇醒男孩,问道:“小屁孩儿,你打哪儿来的?”却见男孩一脸迷茫,还咿咿呀呀的叫了好几声。
这时袁老板明白这男孩可能是个哑巴,或者傻子……
男孩要是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这么想的话,可能就要撸起袖子和袁老板干架了,虽然他捡的破衣只有一个袖子。
袁老板心想,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受了排挤有些心气没了,但总不能看着一个傻子饿死在我面前吧,等过几天带他到镇上去,看有没有人肯收吧。
想到这里,袁来便叹息一声,回身进屋里煮了碗面,端出来放在男孩面前,只见男孩左嗅嗅,右嗅嗅,直接把碗上的筷子扔掉,手抓面条,嘴巴一嘬,两三下便吃完了,看的袁来嘴角直抽,他可实在没有多少粮食了。
一个时辰后。袁来瘫坐在门口,欲哭无泪,这小屁孩儿也太能吃了吧!直接吃把他三天的食物都给吃光了……
而且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仿佛在说,嗯,总算吃饱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夜色了,抬头望去甚至还能看到淡淡的月亮在太阳的对面,安静的仿佛处子。
于是这天晚上,袁来一直看着月亮,愣是心疼的睡不着。
而那男孩则是在夜寒之前,被袁来提着扔进了屋里,边走还边念叨着:“算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今晚上就饶了你,明天把你丢到镇上去了,看你怎么啃老子。”
月明星稀的时候,袁来由于实在睡不着,便起身欣赏月色,心想着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是不是该赋诗一首来派遣忧郁?
他的店子有两楼,一楼是招待客人的客屋,再往里一道门后,放着他修船的工具。
他顺着楼梯下去,却见那男孩儿依偎着楼梯,睡得正香。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上楼去了。
翌日清晨,他拿着一件款式和他的衣服大同小异的衣服下楼,扔在了男孩儿面前,再伸手把他摇醒,说道:“赶紧穿上,今天还得帮你找下家呢。”
袁老板牵着男孩出了门后,发现穿着得体的男孩看着顺眼多了,转身锁门时,却是失笑摇头,直接把锁扔了。
他牵着男孩走在通往青鱼镇的官道上,心事重重。
但那男孩可不管这么多,他觉得十分新鲜,毕竟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新鲜且充满色彩的。他拉着袁来低头嗅花,袁来见他喜欢,便想摘下,可那男孩却赶紧拉着他走开了,搞得袁来莫名奇妙的。
青鱼镇本来挺兴盛的,可多年前的那起事件影响颇为深远,直到近几年,青鱼镇的人口才不过百人。
没办法,袁来只能挨家挨户地去问了,此时已经晌午,渔民们大多都回来吃午饭了,袁来找上的第一家是对中年夫妇,虽然结婚快十年了,但是膝下无子,两口子都是有些绝望,妇人也知道自己被人嚼了很多舌根,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可她也没办法,只是默默承受。
听到敲门声响起,男人皱了下眉头,接着向妇人使了个眼色,妇人赶忙起身,打开门看到是袁来,脸色要舒缓了些,随即挤出了个笑容,问道:“袁老板前两天才来了次镇上啊,记得上次是来买米的,不知这次来俺们这干啥的?“
袁来明显也和妇人有些交情,所以也笑道:“我这次啊是给你们带好消息来的,不过,我认为这需要和贵夫妇详谈。”
女人沉默片刻,转身喊道:“老卢,袁老板说有事要和我们商量呢!”
男人眉头不松,快步走到门口:“袁先生快请进。”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男孩,心里有了些猜测,顺手拿了烟杆和凳子。
屋里只有些厚实的板凳,但也没人嫌弃。袁来坐下后,也没卖关子,向两口子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开始的时候,两口子自然有些欣喜,但听到男孩来历不明并且不会说话后,男人的眉头都快扭成了麻花,女人嘴角也紧紧抿着。
袁来看了之后自然明白两口子的纠结之处,首先膝下无子的他们去收养一个孩子几乎成了必然。
其次,想要收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易事,一般只能从较为贫穷的人家接收那些他们无力抚养的孩子,但他们作为渔民,又如何不能算是贫穷人家呢?
而想要人家的孩子,基本就可以让他们倾家当产。
所以当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可以让他们抚养,两口子都有点开心,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接受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所以当男人的烟吧嗒完的时候,袁来已经到了下一家了。
而结果也不出他的预料,全镇几十户人家,都没有人愿意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
袁老板牵着男孩走上了回去的路,这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太阳裹着橙光,这使得云朵着起了火来。袁来看着男孩:“看来我还真是个不错的读书人。”
“…………”
“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我还是知道你在鄙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