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晚上来了枫谷园,毫无疑问,萧若飞当晚会入住在这里,并且会是与他的妻子一同入住这浪漫的景园当中。
白丫讨厌极了现在的自己,觉着自己就是个怨妇,都用不得“像”这个字眼,完全就是,满脑袋都是萧若飞今晚过得会十分快活。这样的自己着实太惹人厌,白丫想极力改变,不要这样,却又无能为力。
在枫谷园里新开的客房里,白丫干干的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顶,深觉若是要拍个灵异片,都不用现场烘托气氛。
贝亦铭推门进来时,白丫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小时,腿麻了都不动一下。
贝亦铭走到她床边,俯身看她,随即笑了出来。
白丫立马闭上眼,不看他。
贝亦铭抬手拉扯她的头发,“喂。”
白丫睁眼,终于给了反应,“我现在还不如死了呢,不然也是在作死。叫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
贝亦铭乐了,“听人说你是从男洗手间冲出来的?这是被萧若飞和他妻子刺激到了?”
“都不是!”想到这个,白丫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扯着被子一把蒙到脸上,“啊啊啊应该说是我在洗脸池里正发疯地洗脸呢,萧若飞就走了进来!丢死人了!”
贝亦铭果然幸灾乐祸地笑了,怪不得白丫现在这样要死要活的病歪歪模样呢。
之后贝亦铭很是没有人性的提醒她,“他应该没有看你一眼吧?所以你不用为此感觉丢脸,你当时在她眼里也许就是个男人呢。”
白丫乱踹的脚果然一停,没好气地掀开被瞪他,“你不毒舌能死吗?”
贝亦铭莞尔一笑,“这是实话,实话总是不能像假话那样动听。”
白丫愤愤不平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拖鞋也不穿,光脚走到窗前,推开窗,与夜色发狠地相望。
月光若隐若现,偶尔躲进乌云中,偶尔飘出来一次,如同白丫此时的处境,本身可以借着日光的反射而发光,却要受制于乌云,没有天日可见,苦闷得很。
年轻时的白丫很单薄,贝亦铭在后面看了片刻,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她身后,给她轻轻披上,“小心着凉。说说,你和萧若飞应该发生的第一次见面时在上面情况下?”
白丫轻叹了口气,转身倚着窗,回忆的目光穿过地上木板延伸到那现在想起仍旧历历在目的一面。
那时,她跟贝亦铭分手不久,是在一个酒宴上遇见萧若飞的……
白丫眼睛一暗,摇头:“不想说。”
“好吧。”漫长的安静后,贝亦铭道,“不管怎样,需要我再给你安排一次当时的场景吗?酒宴?”
“算了。”白丫对此不抱任何希望,“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有什么发展,他妻子云彤之后会病逝,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将死之人去争宠。”
“那你想怎么样?继续自怨自艾?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个不得宠的冷宫弃妃。”
白丫无奈扯着嘴角,黯然道:“其实我也这么觉着。”
又是一阵无声沉默。
“好了,现在已经十一点,我需要回去休息了。”贝亦铭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白丫,我现在需要你的决定,接下来在面对萧若飞时,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打算,那么就现在想,我等你想出来为止。最好尽快,我需要休息了。”
白丫烦躁地扯着头发,身体下滑,逐渐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看着比校园里失足怀孕的少女还要悲苦。
贝亦铭面无表情地踢了她一脚,“要悲伤就晚点悲伤,应付他们到现在我已经很累了。”
“多等一会儿能死啊!”白丫压力集于全身,被暴躁的狼附身,登时一声不满地狼吼,“我还算是你女朋友呢!你能不能温柔点!”
“以前的温柔是对你,以后的温柔不打算对你,是你跟程兮说叫他通知我我们已经分手了的吧?”贝亦铭催促道,“快点下决定。”
白丫被逼到了一个死角,左右无路,无法退向后方,只能一路向前。
许久后,白丫做了个让自己卑微得可怕的决定,“让我在他身边工作吧,我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宠了我二十年,我不过是再等他几年而已,我等,我能等。”
贝亦铭点头,“可以,那就这么定了。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过几天让你们正式见面,把你介绍给他。你也记住,你在他面前只是下属。”
贝亦铭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几乎要把自己逼得歇斯底里的白丫,轻道:“我对小三不会另眼相看,如果你想给萧若飞当小三,我并不会看不起你。”
“但我会自己看不起自己,”白丫苦笑道,“就这样吧,决定了。”她当然知道贝亦铭不会对小三另眼相看,他贝亦铭眼中能在意什么?他只在意苏好,他就是这样对世界万物都持无所谓态度的人。可贝亦铭的三观,她是绝对不能拿过来用的。
“嗯。”贝亦铭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温柔,替她关好门,“你好好休息,多想无益,顺其自然。”
接连几日,白丫都在为即将见面的场景做预演,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失态,把萧若飞当做普通老板对待就好。
这样的催眠久了,白丫惊觉她花了太多时间在萧若飞身上,连她自己的工作都忘了,又开始处理手上的事,渐渐将萧若飞封存在心底的角落里,只等开关被按下开启,再将思念放出来。
这天,凤凰岛给白丫送来了一只大礼盒,白丫狐疑地接过去,“这是什么?”
“老板给你准备的,”凤凰岛说,“叫你晚上穿。”
白丫了然,贝亦铭虽然表面上冷淡,仍旧会注意这些细节,面面俱到,真正的绅士,这就是他。
礼盒里是件黑色晚礼,标签还未剪掉,上门显示是五位数。
白丫天马行空地想,穿上这件晚礼的她,不用惊艳了萧若飞,能够惊艳了这时光,在这里流下一道璀璨的光迹,倒也值了。
贝亦铭安排的是一场上流社会的酒会。
白丫穿着贝亦铭送来的晚礼服,挎着贝亦铭的胳膊,与他一齐进入金鼎大酒店的酒会厅堂。
上流社会,在白丫眼里,看来就是大学时男女的一场联谊。
说来好听,是酒会,实际上还不是商人之间互相介绍女人攀关系?这一晚,勾心斗角会被搬到明面上,为达目标,各个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每个人脸上都是虚假的客套。
人的贪念永无止境,位置越高,拥有越多,就更渴望越多,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如饕餮。
“在那边。”贝亦铭打断白丫漫无目的的感慨。
白丫顺着贝亦铭的目光看过去,一身深色正装的萧若飞,正与人交谈,或者不算是与人交谈,而是听对面之人的喋喋不休。身旁站着他的美丽之妻云彤。
萧若飞仍旧那般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就是这张冷凛又英俊的脸,将她养出了其他再帅的男人都入不得她眼的毛病。
云彤的长相是标准的名媛长相,灵眉秀目,齿如瓠犀,看起来就是自小受宠,怕是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人。
而她白丫则是打眼一看就是在不良社会中摸爬滚打成就出来的坚强的女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是坚韧和野心,没有云彤那般的温婉。
“来,跳支舞。”贝亦铭在白丫如炬的目光下突然开口,说着单手拦着她的腰,转着圈的随着音乐与她步入舞池,优雅地踩着华尔兹的舞步。
舞池是中间的一个空场,已经有很多人在舞。
贝亦铭上场之后,有很多人默默地退了下来。
而贝亦铭在换位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若飞。
“若飞,贝老板在邀请你。”云彤仰头看向萧若飞,轻道。
萧若飞在嗓子中发出个低低地“嗯”,抬手,搂着云彤的腰,也上了舞池。
白丫方看到萧若飞夫妻二人也跳了起来,心脏就开始迅速失速,连连跳错了好几步,踩了贝亦铭不止一脚。
贝亦铭突然笑了起来,“看我不够顺眼?那么,换个人吧。”
说着,在白丫不及做任何反应时,就将她甩入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白丫眼神慌乱,连头都不敢抬,这样近的距离,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温度,闻着他身上熟悉的……
“你踩到我了。”头顶突然发出的道深沉的声音。
“啊,”白丫继续忍不住地慌乱,“对不起对不起,太久没跳了。”
头顶之人不再开口,手腕微微用力,牢牢抓住她,全然变成他站在主导位置,带动着她走舞步。
在萧若飞的沉稳的引导下,几乎不需要白丫用心去跳,就轻松自如地没有再踩过他的脚。
一曲完毕之后,带着笑意的贝亦铭优雅地扶着云彤,踱步过来。
“萧先生,这位是白经理,您见笑了。这位是萧先生,白经理,你刚才又踩了萧先生好几次吧?”
白丫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有些生疏了。”
萧若飞点头,走到云彤身边,低声问她:“累了吗?”
白丫眼睛倏地一红。
贝亦铭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无声地对她说:“整理好情绪。”
白丫垂着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久后,白丫扬起头,对贝亦铭微微一笑。
随即贝亦铭挽着白丫,给萧若飞介绍道:“萧先生,听闻你这次来莱安,并未带秘书,白经理是我最得力助手,萧先生在莱安留住的几天,由白经理帮您做事吧。”
萧若飞冷道:“我不需要。”
“还是需要的好。”贝亦铭微笑不变,“接下来的都是公事,萧夫人不适合出席,就只能白经理代她出席了。”
在萧若飞再次拒绝之前,白丫这时淡淡地开口,不带任何私情,“我会尽职尽责,不会有任何逾越,萧先生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