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到。”这一声高调的报喊声打乱了碧溪私底下的安排,碧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着实恼怒对方的故意添乱。本来今日夫人能来,也是碧溪用尽坑蒙拐骗之术,强推着来的。她想和夫人混在人群里,沾些人气,感受下府里的热闹,顺便还可以悄无声息的见见公子,说不定夫人的哑症就好了。只是被这小厮一扰,肯定就不得清净了,夫人肯会有麻烦的。
根据她探到的消息——阳瑶郡主也来了。
只是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碧溪看了眼神情淡然的夫人,十分为她家夫人接下来的处境忧心。
不是错觉,人群有些静。顷刻,熙熙攘攘的声音又恢复了热闹,只是谈论的内容不一样了,看他们表情就能明白一二。
碧溪撇撇嘴,无聊。
引起这场骚乱的夫人,却毫无自觉。
碧溪有些懊恼,唉,还是自己太鲁莽了,早知道就不煽动夫人来了,现在这情况完全不在掌控之内啊。那群人如狼眼般探在人身上,十分的刺心。这种乱糟糟的局面还不如留在千思园和夫人,相对无言呢,最起码不闹心。
人群里有一瞬间的静,的确是因为这素衣淡漠的女子。一身衣料显得与这席中的花团锦簇格格不入。在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目光里,还能保持不动声色,即便是装的,这功夫也练到家了。
若不是小厮报了名字,众人大概不会想到这位就是前些时日鲜衣张扬,怒笑嗔痴皆形于色的那个女子,那个手持钢鞭颐指气使的,睥睨众生的女子,所有的鲜活和尖刺,落在了冰雪高原上,结上厚厚的冰茧,雾茫茫的一片覆盖,看不透,摸不着,恍惚之间她就立在眼前,下一刻却在高阁之中,如此飘渺的气息,时间越久越能感觉她的清凉摄入人心。
回过神来的人,扫了扫这场筵席的女主人。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席中华贵娇容自然也接到了不同程度的戏谑的目光,咬咬唇角,顷刻松开贝齿,理好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以最佳的姿态迎向这个素衣素颜的女子,十分的诚意。“梁妹妹。”
席中的女子,立在五颜六色的锦衣华衣中,一袭明黄的色彩,透着朵朵亮粉的花色,几丝深翠的粗边绣纹,压着身上明亮鲜嫩的气息,凝成满身端庄不失端庄的韵味。翩翩走动间,发间的六尾凤钗稳稳晃动,在光的照射下散着耀眼的光彩,夺人眼目。眉眼间的笑意,更衬得精致的五官熠熠生彩。
百花齐放间,唯有牡丹国色引人驻足。
这是个明亮的女子,她想。和自己的原身梁文姬不遑多让,但胜在皇家的气度,贵雅无双。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姐妹刚刚商量完表演节目,热闹热闹,你就来了——人人有份,妹妹这回可不许赖掉哦。”
“姐姐,看你这话说的,她一个罪人如何值得姐姐另眼对待,过些时日姐姐就进府为妃了,你可不要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连公子都说了,对她可随意处置呢。”刺耳的声音从牡丹身边传来,花花绿绿的颜色中,分辨出一抹亮红,同样娇俏的面容,有几分肖似牡丹,独独少了几分韵味和气度。
亮红立即被斥责,“阳珂,不可无礼。”面容严肃,气势威严,皇家的气度显露无疑。
亮红委屈的略微低下头,双手揪着小手帕,好不可怜,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几不可见。
牡丹如此如此道歉一番。不容抗辩地拉着她坐在女宾席中。
梁文姬低头扫了眼衣袖上对方的手,纤纤玉指,可比雪质,莹莹透亮。蹙了蹙眉,不着痕迹把手收了回来。退步站立一边。
这样的无礼——让人毫无颜面。
场面一时僵住。
亮红立时就要发作——
“安王到!”十分气势地声音,有如投入平静的湖中,波纹缓荡,各种喜意随之荡开来,将席内冷僵的气氛缓解。
一群男宾簇拥着遥遥而来。席内的女子皆是喜色迎面,似随手般理了理形容,随众人连忙示礼。
梁文姬垂首,她来这里,是想圆了她的一个心愿,见见那份不可名状的爱恋,那个记忆中的良人。
兴朝二百五六年,宣化十五年,宣化帝膝下无子,为承江山社稷,秉上天旨意,以安王之长子为继。
安王长子韩墨乾登基后,以元景为号。元景帝在位期间政治清明,农事兴盛,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元景十年,帝闻天下以公子彰显其才能品貌,令天下百姓民选出众之人。终以其胞弟韩墨珏以姿容绝色,文武风流,人品贵重,凭荣获公子之首,帝甚悦,以其名封为“公子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