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感受不到其中的心意,常常会踩踏在他的深情里执着的追寻自己的所求。
玉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她本能的凭着自己的意识去做,感觉不到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将会耗费韩墨珏的多少心力,会让他多少次在左右为难中做出抉择,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要求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害。
而当你意识到那个人付出时,他所做的点点滴滴将会全部涌现开来,压得你透不过你,感动,愧疚,还有怜惜。
玉卓然从一开始就将任何人排除在外,即便这些时日来因着他的情意有些松动,却不足以撼动她的壁垒,也唤不醒她的心。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从不为他考虑,更不清楚自己不经意间的行为给名义上的丈夫韩墨珏带来多大的困扰。
一如现在,她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我不爱你,即便如此,做你的妻子,我也有要求。”反正自己离开了王府,他也不会让自己脱离视线,再说自己一个方外之人,对这个世界很是陌生,虽然有些卑鄙,不过这个男人也许会给自己扫清很多麻烦,她恶狠狠的想。
韩墨珏一时没反应过来,清俊的脸上表情微滞,愣愣的眼神错愕,“好,我答应,什么都答应。”贵气的公子又冒出了少见的孩子气,心里有个激动的小人直在原地转圈圈,泛着炯炯的光盯着面前的希望,生怕她一口气又飞了。
“第一,在我有生之年你韩墨珏从此只有我一个女人,侧妃小妾,通房婢女甚至花娘清倌也不行!不然,我阉了你。”得让他明白自己绝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玉卓然历来的用人标准,绝不能降低要求,以次充好。毕竟这皇室的妃子是不能和离的,她必须将他的其他路都斩断。
“第二,安王妃只是名义上的,也就是说,我绝不会帮你打理王府,也不会做你的女人。否则我可以随时走人。”哼,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让你碰女人。玉卓然邪恶的想。
遇上绝情的玉卓然是韩墨珏的不幸,这两个条件明摆着和上次刺绣一样是刁难他,第一条他都不容易办到,更何况还得加上第二条,不说自己能不能办到,就是办到了,这任何一个要求让他的家人知道了,娃娃就得受苦了、
不能让她受苦,就只得自己受些难了。韩墨珏迟疑的问。“若是你到时候接受我了呢。”这个才是他来的目的,之前一番苦情的表白就是为这个来的。
玉卓然自然的丢了白眼,“如果你能让我接受你,到时候自然不同。”能做到才行。她没好气的想。
这样的回答已经让韩墨珏很是满意。他双手轻轻一合,发出清脆的声响,韩青便备好了笔墨纸砚端了上来。韩墨珏眉角微微一挑,眼里流露着欣喜之意,没有半分勉强。玉卓然怀疑,难道有诈?他有什么阴谋。
当韩墨珏清隽飘逸的一纸行草摆在眼前,玉卓然才解除犹疑,端着纸仔细看了起来,只见笔画连绵中带着纵任奔逸的豪放大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一笔促成,字迹显示出的锋芒也被他转顿间的掩饰过去,这样的书法造诣当得起他“公子”的称号。她反复看了两遍都没发现什么疑点,暗道自己多心了,利落的在韩墨珏三个字下签上自己的名字。玉卓然习的是颜体,一笔一划的,楷法谨严,放而不流,拘而不拙,风格确是有着男子的恢弘气度,只在最后收笔时略微翘了一点。
双方都签完了字,韩墨珏拿起纸张欣赏了起来,他是见过这字体的,在玉卓然的房间里收着,起初他以为是她发现的哪位隐士的真迹借来临摹,当时他还特意欣赏了一番,不曾想竟然是她本人的笔墨。想到自己留下的几个字,韩墨珏在正主面前有些赧然。半晌,他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你的字写的很好。”
这样干巴巴的评价让玉卓然想起有次自己发现平常练字的案桌上留下的字,“竟有如此名士隐没,可叹不见其人。”现在想来那个人是韩墨珏,也是,这王府之中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来去自如呢,这个乌龙估计能让这位鼎鼎大名的安王尴尬一阵子。
安王韩墨珏可不是尴尬一阵子这么简单,他现在面对着几人面前是完全无法开口,恨不得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他们脑子里除掉。
几人一如往常的坐在那里,却见主位的男子绝美的脸上眉头紧缩,久久不语,肖睿被几人投过来的热烈的眼神所激,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那位贤士?”
韩墨珏从思绪中惊醒,见着他们诧异的目光,心里一囧,面上却是不着痕迹,“无名贤士的事情到此为止,不需再提,他日若再有贤士我们再行探讨。”也怪韩墨珏求贤若渴,那次看到那些字帖和词句,觉着此人定是心中有丘壑,便将那打字贴悄悄拿来给他们传阅,众人都认为此人若能为朝廷所用必是一大助力,就开始四处探听这人的下落。谁知低估了玉卓然的下场就是像如今这样,可恨自己明明见识过她的机智和谋略怎么就没想到会是她呢。
在这个时候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出了糗,在她面前也就罢了,反正连刺绣这样的事也做过,在她们几人面前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最好的说辞是贤士已作古,可是他绝不能咒娃娃,只能用强硬的口气命令他们。
于是几人皆以为那个贤人人品不好或者不在人世,很理解的不提。
倒是林清罗有意提起,“玉姬的封妃宴可是定好了?老爷和老夫人以及各家的王爷公侯夫人可是要宴请?”他可是安排筵席事宜的人,自是要上心些。
这一问也引来他们的好奇,听说玉姬不受安王府老爷和老夫人待见,他们已将玉姬当成一路的伙伴,遇着要伸把手的地方,绝不会推辞。
韩墨珏倒是不含糊,他可是和玉卓然达成了共识的,至于他家里人的意见在这个时候比不过玉卓然的点头重要。他心情一片大好,“筵席就定在这月十五。”到那时他将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就是他的王妃。
林清罗点点头,虽说时间有些赶,除了日子没定下来,其余的事宜皆是准备好了的,这样算来时间也是充足的。
韩琦等人却是盘算着要回家和双亲交代清楚,不要届时不要怠慢了玉姬。
直隶将军府里,刚做着新娘的吴璇却是暗恨安王的无情,更恨玉姬,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过这样的“好”日子。若是那次长公主再警醒些,断了她的生机,如今她早已嫁入王府,而不是嫁给一个武夫,把她丢在这些泼妇堆里。
“哟,瞧瞧,这是谁啊?”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摇着腰身尖锐的喊着,她是将军府的一个小妾,妖艳的身材因着年岁愈大而发福,看着这个新来的将军夫人比上一个还要美貌新鲜更是痛恨,“来人,将她给我吊起了,老规矩,不要留痕迹,到时候将军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吴璇却是受过她的亏,自是不肯忍气吞声,她在不经意处狠狠磨着四肢的麻绳,这么一会手腕和脚脖上已经有灼烧般的发热,算了算时辰,她注意着院外的动静。自己却吸引了女子的注意,“你这般狠毒,不怕将军知晓吗?”
女子已是做惯了这事的,她有经验不被将军发现,再说她还有帮手呢。她和身边的几名小妾互相交换了眼神,得意的说,“你觉得我们会让将军知道吗?太天真了你。吊高!”她犹不解恨的命令下人将其吊在更高处,预备突然松绳,在接触地面前停住,这样也能将人活活吓死,她们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前一个将军夫人的。想到此女子狂笑起来,“看看你的样子,多漂亮啊。”
吴璇却是在此时听到院外由远而近的动静,她知道昨晚她找的借口将冯云骗回来成功了,这时候她忽然大叫起来,有意掩盖院外的动静,“曲木青!你杀了我,将军不会放过你的,宠妾灭妻可是大罪,你们可是在害王爷!”
冯云已立在院门口,见自己新娶的夫人竟然被绑在树上吊着,听她的语气,竟然是几个小妾联合起来要害死她,一时震怒。要知道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会被朝廷免职罢官,若是出了人命,自己就得在牢里带着了。
几个小妾皆是被她的慌乱逗笑,背对着院门没有看到身后有人。
挣扎间,吴璇却是在凌乱的发丝里瞄到了冯云的衣角,当下更是慌乱了起来,好不可怜,“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害将军,他可是你们的夫君!”
曲木青却是双手插着肥硕的腰,粗鄙的瞪了她一眼,“我们可是在帮将军清理门户,将军感激我们还来不及。”
“是吗?”
“当然,他可是……”突然意识到刚刚声音的不对,她惊惧的转了身,见着将军竟然出现在院子里,她立刻改了口,“将军,我们和夫人开玩笑呢,我们很轻的,没有对她怎么样,不信将军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可惜吴璇却是早有准备,她绝不会让自己总是处于不利的位置。冯云吩咐下人将人放下,上前看了看她淤青甚至还在出血的手腕,可见这绝不是儿戏。当下厉声下令将参与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本是有意放她们条生路,毕竟都是他的女人,调教这么久了,伺候的很合他的心意,谁知查到后来竟然发现他的前任妻子竟然是被她们几人活活害死的,当下怒不可遏,他绝不会让这些拖累自己的把柄活在这世上。
这晚为了安抚新妻,冯云特意留在她房中,温存一番后,他便在她有意释放的情意里卸下了狠戾,吴璇察觉到了这一点,可人的贴在他身上,娇声说,“夫君,听说四国汇比就来了,这样的庆事妾很是心痒,想见识一番,不知夫君可有办法?”
冯云皱着眉,本有些不悦却见娇妻笑意可人,小女人一般崇拜的看着他,仿佛世间就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这让将军冯云心里很是受用,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