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路不知有多长,也不知凶险,进入其中正如身坠一片虚无之境,让人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
柳三头牵着绳子一步三抖的走进去。张公子紧跟在林哥儿身后,心里吓得半死,他记得柳三头说过这里是因为人死的多才形成的,背后硌肉的感觉又让他想起那个女尸恐怖的怪脸,他一想到现在正有个女鬼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顿时呼吸都不顺畅了。一紧张,竟然下意识往前一抱,哆哆嗦嗦的说:“好恐怖······”
他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暗骂自己真他妈没骨气,就在这时,有个软软的声音在他耳畔温语道:“夫君,别害怕。”
他当时的感觉就如同一道天雷突然砸在头上一样,才反应过来抱着的东西浑身冰凉,刚想撒开手,却丝毫动弹不得,突然,黑暗里冒出一团绿光,传来一个女人娇笑的声音,绿光里竟然有一张狞笑的怪脸,嘴都咧到耳根了,正转着圈向他飞来。张公子又回想起林哥儿像滚保龄球一样把女尸的脑袋滚进这里的情景,顿时整个人都炸了。那张怪脸越来越近,转瞬间就到了他面前,他再也忍不住了,立马闭上眼睛,死命大叫起来。
“喂,张公子,您该醒醒了。”
张公子一睁眼,看到柳三头那张大脸都快贴到自己嘴上来了,反射性蹬了一脚,几乎把柳三头踹到对面墙上。
柳三头捂着肚子呻吟道:“张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诶呦诶呦。”
张公子看了看四周,似乎跟刚才不太一样,看样子在一个巨大的山洞的洞口附近。其他人也在,只不过几乎都在睡觉。
柳三头坏笑道:“张公子,做啥梦了,气喘的那样粗,脸都红了。”
张公子懒得理他,想了想问道:“怎么回事啊?”
“您不是死活不肯背那那尸体嘛,几乎和小当家的干起来了,小当家的就把您给弄晕了,一路带过来。”
“那······我们已经穿过阎门道了?”
柳三头点了点头:“没想到山洞过后是甬道,甬道过后又是山洞,实在不知道哪个先哪个后。小当家的也不知怎么想的,也不让我们继续走,自己就躺下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他竟然睡着了,我们也只好原地歇息,也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张公子又问:“那里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你就别问了,不是你能听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瞥了林哥儿一眼,“求你以后别再惹小当家的了,真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柳三头说这话时表情十分严肃,完全不像平时吊罐儿似的风格。但是他越这么说,张公子就越好奇,追问下去,没想到这柳三头嘴跟钉了钉子一样,死活不肯开口。
张公子刚想实施一下国际“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逼他就范,忽然眼角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转头一看,林哥儿正背站在洞口处,面朝着洞外的一片黑暗,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的天······”柳三头也看了过来,“他不会有夜视眼吧。”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出现奇异的绿色光芒,星星点点,那情景犹如浩瀚的星海,而林哥儿就如同站在宇宙的入口处一样,浑身笼罩着一层诡秘的气息。柳三头和张公子都不禁看呆了。
突然,林哥儿往后猛退了一步,就在这时,洞外忽然落下无数绿色光带,犹如流星一般,落到半空时砰地一声,竟然炸开了,变成一团团幽绿的雾气,大大小小,数目之多难以估量,更让人难以想象这洞外的空间究竟有多么巨大。
炸裂声不绝于耳,人群都从熟睡中惊醒过来,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些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哆哆嗦嗦的说。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显然都发现了这一点,情不自禁的后退。
林哥儿却仍然站在原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布包,将它往地上一扔,一根火折子甩了上去。火舌顿时窜起,犹如一条腾空的火龙。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已经接近洞口的绿色光雾竟然变成了乳白色,犹如地狱里升起的炊烟,在洞口不停盘旋。
“这是······”柳三头的舌头直打结,“这不会是尸香虫吧。”
众人纷纷后退,实在是不愿多看这虫子一眼。就在这时,火焰突然炸了一声响,一下窜高几米,就在接触洞顶的一瞬间,竟像放野火一样开始在整个洞顶蔓延,四下骤然一片通明。这种时候再没人能冷静得下来,赶紧各顾各的往回逃命。一时间,叫喊声,火焰窜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张公子又吓懵了,扫了一眼却找不到父亲的身影。但脸上翻滚的热浪却让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水壶倒到外套上闷住头,刚要跟着人群往回跑时,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
是那个瘦小的少年。
张公子怒道:“你干什么。”
那少年的眼神非常清明,笑着说:“你家很有钱?你有妈妈吗?”
张公子看了看火势,肺都快急炸了。“我妈去年过世了。”
“你懂得母亲的重要就行了。”他塞给张公子一张照片,“我家在淮河岸,这是我妈妈。她快病死了。请你治好她,我第一次来这里,说是能赚一笔钱。”
张公子眼见着火舌漫过头顶,奇怪的是竟一点都不觉得热。那少年仍继续说:“你跟我来。”他说着拽着张公子往洞口外跑去,张公子一边大叫一边拼命往后退,可是脚却不听使唤,转眼间就来到洞口,此处火势正大,但他仍然一点都没有感觉热,眯着眼睛往外一瞥,下面是一片乌压压的黑暗。那少年什么都没说,拉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耳边是流水的声音,眼前有一盏光线暗淡的油灯,柳三头那张大脸又几乎贴到他鼻子上。他反射性一踢,柳三头疼的赶紧捂着裤裆往后蹦,边抽气边说:“你也看着点踢呀,这是你能踢的地儿吗,还好我老婆已经怀上崽了。”
张公子揶揄他道:“要是个女儿你个孙子就功德圆满了。”
柳三头倒也不和他计较,提着水壶走到油灯旁,蹲下去手指扒拉扒拉垄起一堆土,拿火折子一点竟然点着了,然后将水壶小心的放了上去。
张公子试着动了动,果然浑身酸痛,衣服也是湿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踉跄着一边往柳三头那儿去,一边急着问:“我爹呢?”
柳三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拿铜刺拨了拨火堆,火光跳跃在他凝重的脸上,显得他十分苍老,两只三角眼竟然······流泪了!
张公子看到他这幅样子,顿时感觉胸口一闷,脑子里开始不停回放着和老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一把抓住他的肩抖着声儿质问道:“我爹他怎么了!”
“你爹······”柳三头抽了一下鼻子,“你爹打水去了。”
张公子顿时觉得头上天雷滚滚,顺势抓住他的领口,破口大骂:“那你他娘的哭什么!浪费老子感情!”
柳三头被他拽的很不舒服,轻轻咳了两声,一边举手投降一边解释:“你不觉得这味儿太呛人了吗,我眼睛都熏红了。”
张公子实在拿他没辙,悻悻撒开手,哼一声后远远坐下。其实,这味儿确实很呛人。
“其他人呢?”他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三头巴拉巴拉嘴,想了想说道:“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其实呢它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