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握着照片,手抖个不停,那个少年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身处火海中却一点也不觉得热,为什么身上完好无损,为什么能捡回一条命······虽然还是难以置信,但是他潜意识里的观念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将照片收好,长舒一口气,继续往暗河走去。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声。他不禁回头看了看,柳三头实在被呛的不轻,脸上涕泗横流。他见状忍不住问了一了一句:“你到底在煮什么,这么呛人。”
柳三头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回答道:“不是我煮的东西呛人,而是这烧火的玩意味道太重了。”
张公子又想起他之前在地上垄土时地样子。不禁疑惑道:“你烧得是什么?”
“不跟你说过嘛,石香虫喜阴排阳,粪便特别干,一点就着。”柳三头说着,不知道从哪摸出两颗药丸,往那水壶里一扔,跟熬汤一样拿铜刺搅了搅,“你坐在这里别乱跑,我有点事儿。”说着就提起水壶朝一个方向走去。
张公子心里奇怪,不禁跟在他身后,一边问道:“你还想偷偷在里面撒尿吗?拿粪煮的已经够味儿了。”
“我是去救人的。”
“救谁?”
柳三头摇了摇头:“你还是别跟过来,他现在应该谁都不想见。”
张公子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眉目,说了那么多人,就剩林哥儿没怎么提了,难道他出了什么事?不可能,他既然有办法让柳三头安然无恙,怎么会救不了自己。
他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隐隐担心起来。一步不落的跟在柳三头身后。柳三头见他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转眼间来到一面漆黑的岩壁旁,灯光一转,可以看到岩壁上有一道裂缝,再往下一看······
突然,柳三头的身形有一抖,直直站定在原处,好像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张公子见状,不禁急切起来,赶紧推开他,伸头一看,只见漆黑潮湿的岩缝里,有一个人正蜷缩着身体,苍白如血的脸上,两只漆黑的眼睛正直直盯着他们。原来是林哥儿。
张公子心想,这林哥儿虽然长得不不自个儿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帅,但好歹也还算看得过去。怎么就把柳三头吓成这样?不禁悻悻推了柳三头一把,嫌弃道:“他不过就是气色差点儿,也还算个美男,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柳三头仍是一动不动,开始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声音发抖的朝昏暗的岩缝中问道:“你是谁。”
岩缝中的人回转目光,不再继续盯着他们俩,继而缓缓站起身,背倚着潮湿的岩壁继续沉默着。
张公子简直一头雾水,他实在搞不懂柳三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不就是那拽得不行的林小哥嘛,难道是石头成精变得不成。他向来懒得多想,于是就直接问柳三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柳三头也不答话,样子很是犹豫,他很少有这种正经的神情,不禁让张公子觉得眼前不正常的人其实应该是他才对。
不知何处的滴水声哒哒的响着,正如时钟规律的秒针,在一点点记录时间的亏损。
许久的沉默后,林哥儿忽然说道:“到时间了。走吧。”说完便从岩缝里钻了出来,自顾自的朝暗流的方向走去。张公子和柳三头两个人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光线中,心里各有各的思量。
“你看到了吗,他活蹦乱跳的。”
张公子瞅了一眼柳三头,心说他也没跳呀。不禁问道:“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柳三头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我之前眼睁睁看到他浑身都是烧痕,尤其是脸,简直百分之80都毁容了呀,烧得跟火化了似的。怎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事都没有。简直离奇呀!”
“不是吧!”
柳三头的话一出口,张公子顿时浑身一凛,下意识又看了看林哥儿走过的方向,生怕他在偷听一样,压低声音道:“你这么一说他简直不是人呀。”
柳三头也降低了语调,认同道:“就他妈的不是人呀。”
暗河在一片山岩的后面,等到张公子和柳三头赶到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几个伤势较重的就留下来休息,剩下的包扎完后继续上路。
张公子看着那几个重伤员凄苦的表情,心里明白,留在这里其实就跟等死差不多,真的,不会有人回来这里将他们就出去。
“干一行就得有一行的觉悟。”
张公子一转头,看到老爹正背着手远远望向暗河的尽头,半张面孔冷厉异常。他忽然想起在起火时被父亲抛弃的事,心一寸一寸的发冷。这还是与他相处二十几年的亲生父亲吗,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他的心思就变得跟黑暗一样,令人恐惧而不可捉摸。
张公子强忍住伤心,四下搜寻一番,看到正独自一人坐在岸边的林哥儿,向他走了过去。
林哥儿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他越是走近就越觉得离得越来越远。
“有什么要说的。”
张公子没有想到他会想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请你给你的手下多留一些药和吃的。他们也都······不容易。”
林哥儿默了默:“反正都是会死,没有希望的事何必留给他们多余的希望。”
一听这话,张公子简直要炸了,不禁怒道:“你这样想很变态呀。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这里过得好点。是你把他们带进来的,你不能对他们的生命负责,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他们比你清楚自己的命多重要。也比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人都是目的性生物。”林哥儿抬起头,看向表面上平静流淌的河水,“你来求我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减轻心里的愧疚罢了。毕竟你的父亲欺骗了他们。他从来没有说过实话。”
“那你呢。你说过实话?”张公子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你只是践踏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耻。”
这么重的话,林哥儿却充耳不闻,他忽然站了起来,眺望着河水下流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但是看他的神情,却好像能看到什么一样。片刻后,朝人群招了招手,继而说道:“顺着河水往就是陵墓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