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华和康豪其实没聊多长时间,涉及到蘸水笔、以及研制墨水的机密,实在谈不了太多内容。
陈子更虽然时不时的嘴欠,但他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时候能欠,什么时候不能欠。否则,他也不能在京城可着劲儿的混。
于是,他们只是简单说了说各自的去向。
姜成华很识眼色,虽然没多问康豪什么,但也没假装不知道。看了眼康豪身后,并不说原由,便大包大揽的告诉他:大家朋友,有困难尽管吱声,别一个人扛着。
康豪既意外又感激,连忙抱拳,一叠声的谢过。
姜成华和陈子更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几人拱手道别。
周彩兰这里,只抱着人家孙女温存了片刻,便不得不把孩子还回去。
孩子交到康母手中时,委屈的哭了。
开始只是小嘴扁了扁,然后扁嘴的幅度越来越大,转瞬就哇哇大哭起来,把周彩兰心疼的差点掉下眼泪。
在女儿渐渐低下来的哭声中,康豪目送姜成华和秦向儒一行人离开。
蘸水笔和墨水吗?康豪很怅然的想着。
他还想到了潘再水、张二柱和牧良镇的小满,以及被连巧珍看不起的于家、柳家的两个女孩子……
顾天成和袁冬初身边的人,好像都有了不错的前程。
就连京城权贵的子弟,和顾天成的交往中,也能获得助益。
这样的人,想不成功都难吧?
…………
回到家的连巧珍依然义愤难平。
康豪离家之后,她感觉到自己一个孤身女人,院中只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陪着,有诸多的不安定。
于是,她当机立断,很快便又买了一房下人和一个粗使婆子。
一房下人,是一对壮实的夫妇,带着一儿一女。
这对夫妇一个做了车夫,一个便是另一个粗使婆子。女儿给她做了丫鬟,儿子年纪小一些,平日跑个腿,做点杂事。
家里添了这么多人,原来的院子自然住不开。连巧珍几经交涉,买下隔壁那个小院子,把中间的矮墙拆掉。
整合之后,连巧珍的住处便有了三间上房,带一间耳房,另有东西各一间厢房。
连巧珍原本觉着,她这个主子已经有点模样了。
可是今日的茶肆一行,彻底坏了她的心情。
只要一静下来,她眼前全都是康豪和姜成华几人在路边闲谈的场面。
仅凭一个张春生,就能让前前后后这么多人都和姜成华相熟?
若贵公子这么容易结交,那还能是贵公子吗?
上一世的连巧珍是秦家媳妇,她自然认得秦福。秦福和周彩兰怎么也在姜成华一行人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巧珍有心让人做些打探,却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姜成华和邓家,她自认不敢让人去盯梢。
若不然,找两个混子去盯张春生或者秦福?
但可靠的混子也是不容易找的,连巧珍还记得去年,她给顾天成散布流言的后续。
她当时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机密了,还是在顾天成等人离开之后做的事情。哪知隔了一个多月,却依然被顾天成查了出来。
如今的张春生已经不算一般人物。直至今日,虽然对他和京城贵公子的猜测不断,却依然没人知道,张春生到底因何受伤。
她若让人盯着张春生,万一再有泄露,惹到的就不是顾天成那样的草民。一个不慎,牵扯到机密事情,她说不定会落个居心叵测的罪名。
连巧珍百般纠结,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探听姜成华这一趟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张春生、或者说是前一世的康豪有了大机遇?
事情的法阵没让她纠结多长时间。
她见过康豪父母之后,又过了三天,京城派来的钦差大臣,很高调的来到通州,进驻通州官驿,受到各方关注。
皇帝的钦差大臣,那都是带着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如皇帝亲临一般。
只有发生了很重要、很严重的事情,才会派钦差大臣前来处理。
通州知府李长治得到消息时,着实被惊的够呛。
难道自己手中有了什么重大疏漏,他自己却不知道?
还是通州下辖之地犯下什么大案,被密报给了皇帝?
待到李长治带着一众下属,把钦差大人迎进府衙,见吴显章吴大人面色和煦,这才心下稍安。
吴大人自然带着圣旨,但他笑吟吟的说明,圣旨的颁发另有其人。
知道了这个情况,又看出吴大人并不打算细说内情,众人便也知情识趣的随着吴大人闲话起来。
一众官员其乐融融的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儿。
吴大人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对李长治说道:“本官有几句话想和李大人单独说说,可否后堂一叙?”
他这一起身,堂上呼啦啦的站起一片。
李长治当然也在其中,连忙冲着后堂做手势:“吴大人请。”
两位大人不知在后堂说了什么,反正一个时辰后,吴显章便施施然的回了官驿休息。
但他的两个随从却未跟随,而是留在了府衙。
李长治恭送吴显章离开,便急匆匆找来他的两个师爷,另有通州府的通判和推官,也被叫来后堂,秘密议事。
当日晚间,一个管理户籍的小吏便下了大牢,由吴显章的两个随从主持,连夜审讯。
接着便是整夜行动,天亮之前,府衙捕快和吴显章手下的几个人,在通州各处抓捕十余人。
十余人中有通州衙门的官员,也有坊市之间的百姓。有一人还颇有家资,算是不大不小的体面乡绅。
暗夜中的抓捕,自然惊动了街坊邻里。只是,在府衙行动的低声喝令声中,邻里百姓只敢在黑暗中悄悄向外窥视,模糊中看到的情形并不真切。
各种猜测和不安,在小范围中蔓延着。
第二天辰正时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吴显章带着他的一众随从,捧着尚方宝剑和一卷明黄色圣旨,浩浩荡荡的去了张春生所在院子。
距离张春生受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现在已经能起身行走,除了不能大幅度活动,行动不受限制。
钦差大臣队伍的鸣锣开道声还在院子外,张春生便猜到了什么。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也从姜成华处得知,他参与的事情一定有功,但依然挡不住紧张情绪。